在王嘉木打来电话时,年十三正在陪何娜看房子。
听说王嘉木被抓进了警察局,年十三的精神还恍惚了一下:“你现在什么时间啊?你今年几岁啊?”
在年十三的印象里,他只有在十几岁的时候才会去警察局里保释王嘉木。
结婚后的王嘉木很少再干这种打架斗殴上不了台面的事儿,不为别的,主要是因为阿凌。
在不认识阿凌前,王嘉木混的就是一团渣渣。基本除了人事儿不干,没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年少的年十三总担心王嘉木会一直混蛋下去,可幸好阿凌出现了。
是阿凌让王嘉木懂规矩,讲礼仪,是她让满身痞气的王嘉木戴上斯文的眼镜,活的像个人。
因为王嘉木的转变,很长一段时间里年十三都很感谢阿凌。
正是有阿凌管着他,王嘉木才能活的本分又体面。
但现在,王嘉木居然又从警察局打来电话给他了……年十三以为自己宿醉未散,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年十三没有听错,王嘉木也没有说错:“我在警察局,刑事案件,警察不让家属来……我只能打给你。”
“刑事案件?”年十三一惊,“你该不会是……把阿凌杀了吧?”
站在不远处窗口的何娜听到了年十三的话,她急急忙忙跑过来:“是嘉木先生吗?他怎么了?”
“你和何娜在一起?”知道何娜看过照片后,王嘉木没脸再看她,“你自己过来吧!别带着她一起。”
说完王嘉木不放心的补充一句:“你先给她送到医院去,别让她自己一个人。”
“好。”年十三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电话里的王嘉木轻笑:“我没杀人,也没放火……警察抓我的罪名是家暴。”
“但你不可能打阿凌的。”年十三信任王嘉木的为人
“是啊!”王嘉木笑说,“要是警察像你一样了解我,那问题就好办多了。”
年十三低声呵斥道:“王嘉木!你他妈的能不能认真点!现在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王嘉木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也是……你尽快来吧!我在警察局等你。”
说完这句话,王嘉木就挂断了电话。
年十三握着手机,久久都没有回神。何娜在一旁等的着急,她催促着说:“年律师?怎么了?嘉木先生他怎么了?他又和阿凌姐吵架了吗?”
“我,不知道。”年十三像是答不出题的孩子,他也十分的迷茫,“我想……可能是吧!”
中介还在门口等他们的看房意见,年十三却不得不走了。
“你继续跟着中介看房吧!”年十三交代着说,“要是喜欢哪个,你定下来就行。我这就让金秘书过来,后续的事情你交给他处理。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等等!”何娜叫住了年十三,“是嘉木先生出了什么事情吧?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年十三摇头:“你还是算了吧!现在的情况,即便你跟着我去了,你也见不到他。”
“这么严重吗?”何娜更加无法放心,“要是不麻烦的话,就让我跟着你一起吧!我在外面等你,不会给你添乱的。”
年十三还想要拒绝,可见何娜的目光坚决,他只好点了点头。
“行。”年十三说,“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王嘉木被抓去的警局,离着他们看房的地方不算太远。路上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年十三开车拐两个弯儿就到了。
“我和你进去吧!”何娜还是不甘心的想去看看,“我就站在大厅里等着,可以吗?”
把何娜自己留车里,年十三也不太放心:“也好……要不然,你就说是我的秘书吧?”
“可以吗?”何娜问,“那我就能见到嘉木先生了吗?”
年十三想了想:“你没有律师行业的相关证件,跟我进去也只能在门口看上一眼吧!”
那也不错啊,能在门口看王嘉木一眼,何娜也知足了。
年十三把公文包交给何娜,他让何娜跟在他身后进去。果然像年十三说的那样,在会客室的门外,警察就把何娜拦住了。
想要见王嘉木一面,非常的不容易。年十三需要出具《律师事务所介绍信》、出示《授权委托书》和律师执业证书等相关证件,警察才能放行。
会客室的大门一关,何娜连王嘉木的脸都没看到。只看到了一个桔红色的马甲,像是电视里常见的那种服装。
何娜在门外什么都听不见看不到,她的心情非常忐忑。
而能进去的年十三可以听可以看,心情却没比她放松多少。
见王嘉木满脸憔悴的坐在桌子前,年十三轻声说:“你不适合这个颜色的衣服,把你的气色衬的非常难看。”
“是吗?”王嘉木情绪紧绷了多时,因为年十三一句话,他放松了不少,“我不觉得呀!你记得小时候巷口的张大妈怎么夸我的吗?她说我肤色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呢!”
“那种大妈的话你也信。”年十三解开西装的扣子,他在王嘉木对面坐下,“她是为了和你套近乎,让你少去她家惹麻烦。”
“才怪。”王嘉木笑了笑,“这话很多人对我说过啊!又不是她一个。”
他们两个打趣了几句,忽然默契的都不开口了。
沉默了能有一分钟,王嘉木才笑道:“说点什么吧!警察让你进来,又不是让你来给我默哀的。我还没死呢!你行什么注目礼啊!”
“那我问了。”会客室里没有外人,年十三开门见山,“你是来给阿凌顶罪的吗?”
王嘉木反问:“我要说不是,你信吗?”
年十三懂了。“那些情色用品都是阿凌的吧……你发现她聚众乱来,你们争执起来……”
从小王嘉木就知道年十三聪明,可现在他还是被年十三的智商震撼了。
“你怎么知道?”王嘉木惊讶。
王嘉木肯定年十三不知道阿凌这么过分,一是阿凌不会让年十三知道,二是年十三知道的话不会不管不顾。
而年十三仅凭着少有的信息,就推测出了事情的全部,王嘉木实在是意外。
不过这事儿在年十三看来,却非常的好理解。毕竟,这不是王嘉木第一次这么做了。
“你还记得阿凌高考那天吗?”年十三说,“阿凌去救你,在废弃工厂里打了人?”
怎么会忘?那天的事情,足以让王嘉木一生铭记。
“当然啊!”王嘉木把手放在桌上,手铐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跑来救我,用酒瓶打伤了人。对方被她伤的重,不依不饶最后闹到了警察局……”
“那天,你也是替阿凌顶了罪。”年十三摘下墨镜放在了桌上,“你在警察局里,说人都是你打的。阿凌没有在警察局里留过底,警察知道她是好学生,就认为是你……这一次,也想用同样的招数蒙混过去吗?”
墨镜就像是年十三的伪装,他总能巧妙的把情绪隐藏在镜片后面。
在法庭上,很少有人能看清楚年十三镜片下深藏的心事……现在,年十三却把自己的心情都展现给王嘉木看了。
年十三生气了。
对于王嘉木的行为,年十三非常的生气:“王嘉木,还记得何娜被绑架那天,我让你报警时说的话吗?”
“我……”
王嘉木不敢直视年十三的眼睛,年十三冷冷的话语里满是怒意:“为什么你们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这样……你要是真的爱她,你就应该把事情交代出来。”
“你十几岁的时候替她顶罪,我能理解为是你们年少不懂事儿。”年十三帮理不帮亲,“可你三十几岁还这样做,就是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只有把她做过的事情交代了,才能帮助她改正。不然她一错再错,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王嘉木没有考虑好,“她把我迷晕后,她就跑了。”
“她没有联系过我。”年十三揉了揉眉头,“是谁报的警你心里大概清楚吗?”
王嘉木愣了一下:“不是阿凌吗?”
“她?她报警抓自己吗?”年十三分析说,“你和阿凌以前是夫妻关系,就算是你被抓,对她也没好处。我猜阿凌只是把你迷晕了,然后她就跑了。”
“还能是谁?”王嘉木不懂,“除了阿凌以外,还有谁能进来?”
年十三的话顿了顿,王嘉木看他:“你知道什么吗?”
“在何娜被绑架的时候,我去套房找过阿凌。”年十三犹豫一下,说,“当时和她在房间里的,是一个叫阿原的男孩子。”
气氛一阵尴尬。
“是吗?”王嘉木绕了绕手铐,心平气和的吓人,“我昨天晚上也碰到了。”
“哦?”
“我打了他,还把他赶了出去。”王嘉木累了,他对阿凌这些事情感到极其厌倦,“如果他和阿凌一直住在酒店的套房里,那他手上肯定还有门卡的吧……也许他在阿凌跑掉后回来,看我一个人在房间,他就报了警。”
“也许,”年十三不给王嘉木留一丁点幻想,“他是来找阿凌,带着阿凌一起走的。”
王嘉木有气无力的笑笑:“现在这种时候,真的好想抽一根烟儿啊!”
“你他妈的也不怕自己得肺癌。”
王嘉木笑的凄惨:“我都已经这个样儿了,你就不能让让我?”
“你怎么样了?”年十三也有点想抽烟了,“有人为了你,一直在外面等着,你就知足吧!”
“何娜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你带她来干什么?”王嘉木并不高兴,“不说让你把她送到金秘书那儿去吗?谁让你带她来的?让她看我这么落魄……”
年十三站起身,他没心情听王嘉木抱怨这些。
“她自己要跟来的,我也不能去干涉啊!”年十三拿起墨镜带好,“我能教训你,你以为我也能教训她吗?”
王嘉木明白,但他还是很想发火:“她说要来你就让她来?那我让你不带她你怎么不听啊!你是我兄弟还是她是你兄弟?”
“你要是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就从这儿出去后自己跟她说。”年十三帮着王嘉木整理了下身上的马甲,“你安排的这些托儿所阿姨的活儿,我真的是做够了……最后在说一句,你穿这个颜色,真的非常难看。”
年十三的挖苦,让王嘉木非常的不服气。
看年十三转身往外走,王嘉木大喊着说:“谁说我穿这个颜色不好看了?是我的发型问题……等我把头发竖起来,你就知道我穿这个多帅了!”
为了照顾王嘉木的面子,年十三出门的时候特别替他挡了挡。
不想让何娜看到王嘉木落魄的样子,年十三很快速的关了门。
可年十三这些准备工作全都白做了,他从会客室出来,何娜并不在外面。
没有看到何娜人,年十三突然紧张了。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年十三第一反应是何娜被坏人抓走了。
要不是现在还在警察局里,年十三都要去报警了。
“警察同志。”年十三问旁边的看守,“和我一起来的秘书去哪儿了?”
“她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看守指指楼下的院子,“喏,她在楼下和别人说话呢!”
别人?谁?
年十三好奇的站到窗户边往下看了看……在何娜的对面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背对年十三的方向站着,可从她的身高体型来看,年十三立刻就认出来了。
是阿凌。
是剃成光头的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