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扳子打了一下，何娜似乎是被打开窍了。
“我仔细想了想昨天发生的事情。”何娜尽量把话说的心平气和，不让自己看起来是在无理取闹，“我很认真的想了想，你为什么没有让我去报警。”
王嘉木看着何娜，她低头说：“那个歹徒，目的很明确。他认识我，等你离开他才来砸车。他不是和你有恩怨，他是特别来找我的麻烦……我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肯定也能想明白的吧？”
是的，王嘉木当时就想通了这点。
“他来找我的麻烦，可你却不让我报警。”何娜深吸口气，她还是觉得呼吸困难，“我想，你不让我报警的动机肯定不是因为我……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你觉得我报警会对你带来影响。”
王嘉木的心像是漏跳了一拍，他塞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掌握紧。
“是这样吧？”从头到尾，何娜把事情都想的清清楚楚，“嘉木先生，我有哪个问题想错了吗？”
何娜躺在整洁的病床上，她看起来脏乱不堪。
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血迹，身上也蹭了不少的油渍。
可她的眼神亮亮的，眸子里细碎的光亮纯洁无比。
王嘉木顿了顿，他面对这样的何娜说不出谎话来：“没错。”
“果然啊！”何娜轻笑一下，“事情真的是这样。”
“何娜……”
“嘉木先生。”
何娜一鼓作气，她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了：“你不报警的原因，是因为阿凌姐吗？”
听到何娜的话，王嘉木的惊讶不是一点半点儿。
在王嘉木的印象里，何娜始终是弱弱小小的。
遇到麻烦的时候只知道哭，遇到危险的时候只会跑。
被人利用参加饭局还搞不清楚状况，只要自己用点小手段她就心甘情愿的待在身边。
但现在，王嘉木忽然意识到他错了。
而且还错的离谱。
何娜只是看着弱小，实际上她并不弱小。
为了不被李鼎侵犯，她才找到的王嘉木。
明知道跟在王嘉木身边会有各种各样的压力和危险，她还是固执的留了下来。
在他看来无所谓的事情，对何娜来讲却是破釜沉舟。
看似她是被迫做了各种各样的决定，实际上，她走的每一步都由自己掌控。
她的决定，她的决绝，很多时候，一点都不比阿凌少。
遗憾的是，到了现在王嘉木才意识到这一点。
打从认识何娜开始，王嘉木就没避讳同她说起阿凌。
如今，王嘉木却说不出来了。
那么了解女人心思的王嘉木怎么会不懂得。
如果这个问题回答了，他和何娜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不是他希望的。
“是我的失误。”王嘉木心情不太轻松的说，“是我判断的失误……让你承受了这样的伤害，是我的错。”
“你希望我做点什么？”王嘉木从容温和的问，“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
“实话。”何娜要求的并不多，“你只要告诉我实话就行……嘉木先生，你不肯为我报警，是因为阿凌姐吗？你怀疑是她找人做的，是吗？”
王嘉木不想回答。
何娜笑了。
“嘉木先生。”何娜冷淡的说，“很难回答吗？你割肝的时候，连说实话的能力也丧失了吗？”
王嘉木依旧不想回答。
虽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何娜还是感到深深的失望。
“想想自己，真的是好笑。”何娜笑的难看，自嘲道，“昨天晚上……我竟然以为你是喜欢我才那么做的。”
王嘉木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错了么？”何娜直视着王嘉木的眼睛，“你昨天晚上做的事情……不是为了让我不去报警吗？不是为了保护阿凌姐？”
王嘉木心里瞬间有火烧了起来：“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我是会做这种事儿的人？”
活到现在，王嘉木只对何娜一个女人那么做过。
他是真的想要那么做，想要她高兴……结果她是这么想他的？
何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王嘉木的。
其实现在她心里什么都没想。
她只想把事情问清楚，搞明白。
如此，才能平复死里逃生的心情。
死也要死个明白吧？对吧？
何娜只有这一个念头。
“我不知道。”何娜说，“我真的不知道……我需要你来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会做什么样的事情。”
现在的何娜没有判断，她固执的一条路跑到黑：“请你告诉我实话，你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那么做……请你说出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的。”
王嘉木抿紧了唇，他什么话都没说。
“为什么不说呢？”何娜难过，“觉得连骗我都没必要了么？”
王嘉木气结。
憋了好半天，他才火气很大的憋出一句：“不可理喻！”
丢下这么一句话，王嘉木转身出去了。连放在一旁的西服都没有拿，他走的有点狼狈。
“老板？你去哪儿？”金秘书的话从走廊里传来，“老板你……等等我啊！”
旁边的年十三无奈的摇头，两个警察更看不懂了。
现在是什么戏码？
那小伙子就为了生气的老板……把伤重的女朋友丢在医院了？
王哥看了看小陈。
小陈理解的表示：“现在是有这种男的……和女的比起来，要更喜欢男的。”
又被绿，又喜欢男的……警察同情的视线从金秘书的脑顶移动到了屁股。
等警察再回到病房问话时，何娜身边只剩下年十三一个了。
“何娜啊，”王哥很是和蔼的问，“现在你能和我们说说了吧？你对绑架你的男人，有什么印象吗？”
何娜摇摇头，警察小陈有点着急。
“虽然你是受害人，但你始终不配合我们也很难办啊！”小陈抱怨道，“你这也不说，那也不说……你让我们怎么抓坏人？”
何娜红了脸，年十三帮她解了围：“警察同志，请你注意一下语气……我的当事人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她不能受刺激的。”
“哎！你律师了不起啊？”小陈早就看年十三不顺眼了，“找人的时候让我们警察听你的，办案的时候也让我们警察听你的……”
一向都没有脾气的年十三，竟然少有的产生了抵触情绪。
“你们不听我的，现在人还找不到。”年十三话已经说的相当不客气了，“我这个律师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你这个只知道大呼小叫的警察，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