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天光像一把钝刀,将王府的飞檐切成明暗两半。慕容珩坐在密室案前,青铜齿轮在掌心投下阴影,内侧的 “南” 字刻痕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这是昨夜从刺客袖扣上撬下的零件,齿纹与萧望舒茶车压饼模具的防撬纹完全一致。
“殿下,茶商萧姑娘求见。” 老陈的声音从机关门外传来,三次短叩后是两声长响 —— 这是天工坊 “敌袭预警” 的变调。慕容珩将齿轮塞进暗格,顺手翻开《天工开物》残页,刻意让 “机关兽动力核心” 的图纸暴露在烛火下。
镜中倒影的左眼仍蒙着薄纱般的白雾,那是朔日盲眼的余韵。他戴上黑曜石耳钉,耳后齿轮状红痕恰好隐入鬓角,指尖抚过案头的薄荷香囊 —— 这是专门为萧望舒的迷情香准备的。
茶车的辚辚声停在院外,萧望舒的月白襦裙掠过青石小径,腕间银铃轻响三声 —— 南诏秘谍 “探查” 的信号。她进门时,目光果然在图纸上停留了零点三息,唇角的浅笑却未达眼底:“王爷的雅兴,倒像是在研究军械。”
“不及萧姑娘的茶术精妙,” 慕容珩接过茶盏,指尖划过她右手无名指的空缺,触感如触到机关弩的扳机凹槽,“听说南诏的‘青鸾’秘谍,分茶时会在第七次注水时释放蛊毒?”
茶盏中的雪顶乌龙泛起涟漪,萧望舒的指尖在盏沿轻点两下 —— 南诏 “否认” 的暗号:“王爷说笑了,小女子只会煮茶。” 她的袖口滑落寸许,银镯内侧的 “青鸾” 符文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与慕容珩暗格中的齿轮残片产生共振。
慕容珩忽然按住她的手腕,将茶盏凑近磁石罗盘:“可惜这茶香里混着迷情香,” 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指向她袖中暗藏的密信,“大祭司要你取我的项上人头,对吗?”
萧望舒的脊背骤然绷紧,袖中弩箭的保险扣发出轻响。但她看见慕容珩另一只手握着的,正是昨夜从她茶车暗格顺走的青铜钥匙 —— 钥匙顶端的归墟符文,与她心口的胎记完美契合。
“十年前,你父亲在天工坊改良‘千钧锁’,” 慕容珩的指尖划过她银镯的防撬纹,“却在图纸里藏了归墟神殿的坐标。你以为大祭司真的信任你?他不过想借你的血,激活白虎兽的核心。”
茶盏落地的脆响中,萧望舒的袖箭已抵住他咽喉,却发现弩机的磁石轴心早被调换成反向磁极。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三分苍凉:“王爷知道得太多了。三年前你抱着《天工开物》穿越时,可曾想过,自己耳中的碎片,正是九鼎主核的钥匙?”
晨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在密室墙上的星象图。慕容珩看见她耳后新浮现的红斑 —— 南诏 “归墟蛊” 的发作征兆,与他朔日盲眼的频率一致。“你父亲的日记,” 他从暗格取出半幅烧焦的图纸,“藏在茶饼内层的星象图里,我早已破译。”
萧望舒的瞳孔骤缩,那是父亲临终前塞进她襁褓的唯一遗物。图纸上的齿轮胎记与慕容珩耳后红痕一模一样,旁边用南诏文写着:“双星交汇之日,归墟之门自开。”
“漠北王庭的地宫,需要圣女血与九鼎碎片共同启动,” 慕容珩将钥匙塞进她掌心,齿纹与她的胎记产生微光,“而你我,恰好是那两枚钥匙。” 他忽然贴近她耳畔,“大祭司要你杀我,你敢吗?”
窗外传来老陈与商队的寒暄声,萧望舒的银铃突然连续轻响 —— 南诏船队已抵达漠北边境。她的袖箭终于垂下,弩机里掉出半枚齿轮,正是父亲当年留给天工坊的信物:“三个月前,我在漠北冰湖底,看见过你母亲的尸身。”
慕容珩的指尖骤然收紧,耳后的红痕剧烈发烫。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脑海中回响:“去漠北,找归墟神殿的‘烛照先生’。” 而萧望舒此刻眼中的泪光,比任何迷情香都更让他震撼。
“她的耳钉还戴在耳畔,” 萧望舒摸着心口的胎记,“冰湖的水冻住了她的手,手里攥着半张图纸,画着如何用机关兽净化沙海。” 她忽然扯下银镯,露出内侧的密文:“大祭司的船队载着五百具机械兽,目标是晟朝的粮仓。”
密室外传来机关弩上弦的声音,慕容珩知道,那是老陈在为他准备逃生密道。但他望着萧望舒腕间的齿痕,突然想起赌坊初见时,她茶车暗格的防撬纹少了三道 —— 那是天工坊被渗透的标志,却也是她留给同伴的生路。
“跟我去漠北,” 他将磁石扣按在她掌心,“我能解你的蛊毒,也能让你亲手启动父亲设计的净化装置。” 罗盘的指针突然稳定,直指地图上的冰湖,“但你要答应我,不再用茶香杀人。”
萧望舒的袖箭 “当啷” 落地,捡起银镯时,发现内侧的 “青鸾” 符文不知何时变成了 “归墟”。她望着慕容珩眼中倒映的星象图,终于明白,自己追寻十年的真相,竟藏在这个被她视为敌人的男人眼中。
“漠北王庭的守墓人,” 她忽然取出茶针,在案头刻下归墟神殿的方位,“他们称九鼎为‘星之眼’,能看见文明的过去与未来。而你耳中的碎片,正是启动‘星之眼’的坐标。”
晨光中,两人的影子在齿轮灯下拉长,重叠成九鼎的形状。慕容珩摸着她右手无名指的空缺,忽然轻笑:“或许,我们的残缺,才是解开九鼎的关键。” 他的指尖划过她的胎记,“就像这齿轮与茶香,看似相悖,却能组成最精妙的机关。”
萧望舒的茶针在图纸上顿住,想起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当齿轮学会品茶,星辰便有了温度。” 她望着慕容珩腕间新戴上的银镯,与自己的胎记遥相呼应,终于轻声开口:“漠北的冰湖,在冬至时会出现‘龙衔烛照’的奇观,那时,归墟神殿的大门才会开启。”
密室外的喧嚣渐远,老陈的暗号传来:“南诏商队已向漠北进发。” 慕容珩站起身,将改良后的震天雷图纸塞进她袖中,指尖掠过她掌心的薄茧:“记住,用压缩空气舱替代黑火药,这样机关兽的核心就不会失控。”
萧望舒望着他走向暗门的背影,忽然发现他的步态微跛 —— 那是昨夜躲避刺客时留下的伤。她摸向袖中未送出的毒镖,终于明白,有些机关,一旦选择联手破解,便再无回头路。
第九章结尾,慕容珩与萧望舒在密室的交锋中各自揭晓部分底牌,归墟神殿的坐标、机械兽的威胁、以及两人血脉与九鼎的关联,层层递进地将阴谋推向漠北王庭的高潮。萧望舒的银镯符文变化、慕容珩母亲的尸身线索、以及 “龙衔烛照” 的奇观预言,为后续冰湖下的白虎兽觉醒与机关兽净化装置的终极对决埋下三重伏笔,机关与茶香的羁绊,至此从试探走向共生,而九鼎秘闻的齿轮,正转动向更危险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