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日正午,阳光像被凝固的青铜汁,沉甸甸地浇在王府飞檐上。慕容珩坐在密室中央,左眼的白雾已完全遮蔽视线,却能 “看” 见齿轮吊灯投在地面的光影 —— 每道辐条的震动频率,都与耳钉的嗡鸣形成共振。
“找到九鼎,方可归去。” 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混着机械齿轮的轰鸣,像从颅骨深处榨出的金属碎屑。他摸着《天工开物》残页,指尖在 “九鼎归墟” 四字上划出凹痕,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朔日盲眼,是星辰在召唤。”
茶车的辚辚声从朱雀街传来,七声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轻响,恰好对应南诏秘谍 “七星方位” 的暗号。萧望舒的茶香混着晨露飘入密室,雪顶乌龙的清冽中,藏着极淡的迷情香底 —— 那是她昨日被刺客划伤时,沾染的南诏毒液气息。
“殿下,萧姑娘的茶车停在府外。” 老陈的声音带着机关特有的颤音,三长两短的叩门声,是警示南诏密探已包围王府。慕容珩摸着桌上的青铜齿轮,内侧的 “南” 字刻痕突然与茶香产生共振,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天工坊遗址的立体图。
“备马。” 他扯过玄色外袍,黑曜石耳钉在颈侧划出冷光,“去天工坊遗址,走密道。” 靴跟碾碎半片齿轮时,忽然想起茶宴上萧望舒分茶的手势:第七次注水时手腕微旋,正是南诏秘谍标记 “归墟神殿” 的暗语。
密道的青铜门在茶香中自动开启,慕容珩顺着齿轮导轨滑行,听着上方追兵的靴声。袖中磁石扣突然发烫,吸住头顶坠落的淬毒弩箭 —— 箭头刻着的孔雀纹,与萧望舒腕间银镯的纹路相同。
遗址的断壁在朔日阳光下泛着磷光,慕容珩的耳钉突然指向坍塌的穹顶中央。他闭眼倾听,机械零件的锈蚀声中,混着规律的齿轮转动 —— 那是机关兽核心特有的频率。
“王爷好雅兴,朔日逛废墟。” 萧望舒的声音从西南角传来,茶车暗格悄然开启,露出半幅星象图。她的指尖抚过车辕防撬纹,袖口银铃轻响五声 —— 南诏 “危险逼近” 的信号。
慕容珩转身,左眼的白雾中,她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扭曲。“青鸾姑娘是来杀我,还是来帮我?” 他的指尖划过腰间改良的震天雷,磁石阵列已锁定她的茶车机关,“你腕间的红痕,和我耳后一模一样。”
萧望舒的指尖顿在星象图上,心口的齿轮胎记在薄纱下发烫:“三年前,我在天工坊火场见过你。” 她掀开茶车暗格,露出半本焦黑的日记,“你母亲临终前,把耳钉塞进你掌心,而我父亲,正握着相同的齿轮。”
日记残页上的字迹突然发出微光,慕容珩 “看” 见母亲的笔迹:“漠北冰湖下,归墟神殿的第三根玄武柱,藏着九鼎核心的启动密码。” 他的耳钉与日记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立体星图,中央的九鼎虚影,正对着漠北王庭的方位。
遗址深处突然传来机械轰鸣,西北角的地砖开始下沉,露出通往地宫的阶梯。萧望舒的银铃连续轻响,南诏的 “夜鸦” 杀手已包围遗址。她甩出茶雾形成屏障,袖中弩箭却对准地宫入口:“大祭司的机械兽还有三刻到达,你只有半盏茶时间。”
慕容珩冲向地宫阶梯,靴底的齿轮纹路与台阶符文共振,每一步都激起蓝色光尘。地宫门扉上的 “墨” 字突然亮起,他将耳钉按在凹槽,青铜门轰然开启,露出尘封十年的墨家密室。
密室中央的石台上,七枚齿轮悬浮转动,每枚都刻着不同的星象。慕容珩认出其中一枚,正是昨夜从萧望舒茶车暗格顺走的 —— 齿轮内侧的 “龙衔烛照”,与母亲日记中的密语完全一致。
“这是九鼎的导航核心,” 萧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茶雾中混着克制蛊毒的薄荷香,“每只机关兽对应一枚齿轮,而你耳中的碎片,是启动它们的钥匙。” 她的指尖抚过石台上的血槽,“需要圣女的血,才能激活。”
慕容珩忽然转身,抓住她即将滴血的手:“你父亲的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他的磁石扣与齿轮产生共振,石墙浮现出甲申爆炸案的投影 —— 天工坊首座们正在将九鼎碎片嵌入婴儿体内,其中一个婴儿的耳后,正是与他相同的红痕。
“他们在制造传承者,” 萧望舒的声音带着颤抖,“你和百里策,都是天工坊用九鼎碎片培育的实验体。而我……” 她掀开衣襟,心口的胎记与石台上的齿轮完全吻合,“是归墟圣女的血脉容器。”
地宫顶部突然传来金属爪牙的抓挠声,机械兽的蒸汽轰鸣震落石粉。慕容珩将萧望舒的手按在血槽,齿轮突然加速转动,在石墙映出漠北王庭的立体构造:冰湖下的归墟神殿,中央祭坛上的白虎兽核心,正等待着圣女之血的激活。
“去漠北,” 他扯下颈间耳钉,将齿轮碎片嵌入其中,“用你的血启动净化装置,而不是毁灭。” 耳钉发出强光,与石台上的齿轮形成共振,整座地宫开始震动,“大祭司想要的,是让机关兽成为战争武器,而我们可以让它们成为文明的守护者。”
萧望舒望着他眼中倒映的九鼎虚影,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微笑:“原来,齿轮与茶香真的可以共生。” 她的指尖划过他耳后的红痕,“漠北王庭的守墓人,会用‘龙衔烛照’的仪式迎接我们。”
地宫门突然被机械兽撞开,孔雀蓝的毒液喷溅而入。慕容珩启动震天雷的压缩空气舱,将萧望舒推入密道:“带着齿轮核心先走,我来断后。” 他的改良弩箭在机械兽关节爆炸,却在转身时看见,萧望舒的银镯已与齿轮核心产生共鸣,形成保护屏障。
朔日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照在遗址外的茶车上。慕容珩摸着车辕暗格新出现的刻痕,那是萧望舒留下的漠北坐标。他忽然轻笑,耳后的红痕与齿轮核心的震动频率,此刻竟完全同步。
“老陈,准备漠北的行装,” 他望着远处南诏商队的烟尘,“告诉百里策,我们要去冰湖底,找我母亲的日记。” 茶盏中残留的雪顶乌龙香,混着齿轮的机油味,在朔日的微风中,凝成一句无声的誓言:“这次,我们要改写机关兽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