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进曲折的小巷,身后是风一般追来的响声。抱紧怀里的小鬼,告诉他别出声。小鬼知趣地捂住嘴巴,不敢出声。他们在巷子里转圈,企图甩掉后面的人。一个转弯,玲珑停住了,因为前面站着一个一看就是来挡路的敌人。
那是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穿血红色的长裙,褐色的大卷发增添了几分成熟感。
“小姑娘,真为我们女人争光啊。这么多男人都截不住你呢。”
“少废话。”
“呵呵,这样就不可爱了哟。跟姐姐走一趟吧,会照顾你让你死的痛快点。”
玲珑轻哼一声,“不关这小孩的事,别动他,我们较量一下。”
“好啊……”她用装饰地五彩斑斓的指甲轻捂嘴唇。
放下安小胖,让他靠在墙边不要乱动。
玲珑开始和红衣女人在狭窄的小巷内战斗。
借助墙壁的回转踢伤了速度较慢的女人,却被不小心种下了她的秘密武器“隐形炸弹”。指甲盖大的薄片黏在身上,看上去不起眼,却只需她轻捻手指,就会自动爆炸,炸伤或炸残肢体。
左手手臂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蓝血直流。
交手还在继续,拳法,位移,腿法,不断变换着方位,进攻和防御。还没有人找到对方的破绽,却都已经伤痕累累。
一声大喝打算两个女人的战斗。
“住手,你不想要这个小鬼的命了?”
黑皮衣的男人掐住安小胖的脖子,小胖子的脸开始变紫。
“不,放开他,我认输!”
顾不得防御或反击红衣女人的最后一击,她被踢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却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冲向安小胖。
抢下黑皮衣手里的孩子,让他恢复呼吸。
安小胖咳了咳,总是缓了过来,然后继续大哭。
玲珑把他搂进怀里,面对两面夹击的状况,像是认了命。
“还认得回去的路吗?呆会你可能要自己回去喽,小鬼。”给他擦擦眼泪,轻声安慰。
“唔……我害怕……”
“别怕,别怕。”抱紧颤抖的小鬼拍拍他的背。
“好啦,磨磨蹭蹭,我们要下班啦。”黑皮衣不耐烦。
“好可爱的孩子,跟姐姐一起去玩好不好?”红衣女人的语调裹着诱惑。
“你长得真丑,我才不要跟你。”安小胖倒真是童言无忌惯了。
一旁的男人都哈哈大笑,红衣女子眼角抽搐起来。
“笑你妈啊笑,老娘哪儿丑了,小孩子的话有什么可信的!”
“哦吼吼……就说你是名副其实的人妖吧,还不信,连小孩都看出来了,人家不愿意跟你。”
几个人吵起来。
如果趁现在能逃掉的话……
正想着,忽然一阵大风吹起,大风夹着土和沙刮的人完全睁不开眼睛,连站稳都成问题。
可是,玲珑却发现自己一点都没受到大风的影响,就像坐镇在平和的台风眼里一样。不过,不管这多么诡异的大风是从何而来,确实是逃命的好机会。玲珑瞅准机会,抱紧安小胖迅速消失在几个人的包围中。
大风停息后,几个人已经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
“又被她跑掉了。”
“这大风也太奇怪了,刚下过雪,哪来的混合着土和沙的大风?风速这么强,还是突然刮来。”黑皮衣的男人说。
“我就不奇怪,就说过她不是好对付的女人啊,不然瘦马哥他们就不会死了。”红绿插嘴。
“不要着急,能确定范围就能再找到。刚才的小孩在哪个幼儿园?”黑风衣男人和众人一起看向白色商务车的方向,车上赫然写着“海之家幼儿园欢迎你”。
玲珑抱着安小胖跑了很久,她尽量压住胸口和手臂上的伤口,不留下蓝血做线索。一路上安小胖难得地安静,当他们快走到幼儿园时,玲珑终于感觉到自己要支撑不住了,有极度地虚弱感,抽空感。
她把安小胖放在幼儿园门口,给他擦干眼泪,说,“怎么出来的就怎么回去,别对别人说今天的事,好不好?姐姐会跟园长妈妈解释的,你乖乖回去上学,姐姐下次来,还给你带糕点。”
她忍住疼痛微笑着安慰他。
安小胖抽泣着点头,模糊不清地说好。玲珑推着他赶快回去。看着他终于消失的身影,她才开始跌跌撞撞地向家里走去。尽量挑少人经过的小路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还是越少人看到越好。
不知道库洛洛回来了没有。
她按住胸口的伤口,蓝血浸湿了胸前的衣服,流了满满一手。
凌乱的黑发,苍白的脸,撕破的染血衣物,一瘸一拐的姿态,无不展示着她不好的状况。
然而,蓝血还是在她即将到家的时候滴落在路口,一滴,一滴,蓝色地妖艳。
她推开门,屋里一片安静,她知道他不在。
她再也忍不住了,整个人随着世界开始旋转,步履蹒跚地半爬进屋里,蓝色的血滴上白色的雪地,蓝色的血掌印在洁白的雪堆里,弄脏了纯洁,干净的世界。
完全没有了力气,天旋地转的世界从彩色变成了黑白。
她终于跌倒在客厅,膝盖轻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闷响,地板太凉,她却完全无法撑手站起来。
她摸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接通的声音一直在响,似乎响了很久,很久,可是,却没有熟悉的声音从那头响起。
你这个大坏蛋,为什么不接电话,连最后一句也听不到了吗……为什么不在,为什么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她透支了最后一丝力气。
世界就在响彻脑海的电话声中渐渐安静,渐渐沉寂,渐渐闭上眼睛……天,终于黑了……
墙头跳出那只一直尾随的黑猫,在她身边转了两圈,蹲坐下来……
库洛洛一早出门便巧遇要回校的梨音。攀谈间,梨音才知道他要去市里办些事情,这样正好顺路。于是,两个人一大早就坐了车相伴去某市。
梨音带着库洛洛参观了自己的学校,又一起游玩了市里有趣的地方,一整天下来,梨音倒是玩的不亦乐乎。或者说,其实只要有她的库洛洛哥哥在身边,哪也不去她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夕阳西沉的时候,库洛洛准备回去了。陪这个小丫头逛了一天,倒真是有些无趣。不过,想得到的信息都得到了,也算没白来。他在想,下次或许可以带玲珑来,有几个地方她应该会喜欢。挥别依依不舍的梨音,库洛洛坐上回去的车。
他看看带的一些小特产,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特色食物还是现吃的好,一个小时之后,恐怕味道不会很好。不过,如果她喜欢的话,下次可以一起来吃,这倒是无所谓。
他想着她可能会惊喜的脸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然而,当他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却绷紧了脸,再笑不出来。
路口的蓝色液体已经混入了肮脏的泥里,普通人可能不会太在意,神经敏感的他却发现了异常,这液体不是普通的墨水或者颜料。只有两滴,却是向着家的方向。
他快步推开门,白雪上同样的蓝色刺眼起来。
开出的小路上,蓝血洋洋洒洒伸向屋内,雪堆上的蓝色手印是和她的手掌差不多的大小。
他心里一紧,放轻步子,快速走到屋内。
客厅里躺在地上的人身形熟悉,身下还残留蓝色的液体,白色的毛衣浸满蓝色。
库洛洛试了试鼻息,还有气。把她抱起来,检查伤口,发现胸口和左手臂伤的最重。他皱起眉头,开始了急救工作……
在遥远的“虚界”,夜末正在门前的小院里收拾花圃。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干净的天空纯净到透明。微风和顺,轻轻撩起她额前的刘海和白色的裙摆。
她守起白色的长裙,半蹲在花圃里,为五颜六色的花儿浇水,施肥,剪枝。小小的石屋内,炉火上的茶水刚刚开始冒出白气。
天地间很安静,只有她一个悠闲的人,却又很吵闹,小鸟的叽喳,溪水的潺潺声,还有花儿们伸着懒腰跟她说早安。
“姐姐,那边来人了。”黄色蔷薇摇着刚修过的发型冲她喊。
“哦?”她不禁停下手里的活。
是谁会知道这里,而且还能进来?来过的访客也只有玲珑和诅咒之神而已。难道会是玲珑?不对,自己明明锁上了自己的记忆,而且她也进不来,她现在应该在下世找嗜血石吧。大神也不会来,因为订下的约定还没到日期。那会是谁呢?
“是一个很老的老太太。”白牡丹托托自己的花容,淡然地说。
“而且很厉害哦,是大神的级别。”牵牛花趴在木质栅栏上张大耳朵。
“咦,是谁啊,会是谁来找姐姐呢?”一时间花儿们吵闹起来。
“嘘!”夜末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笑着说,“要有礼地欢迎我们的客人哦,请拿出你们最优雅,最热情的姿态来。”
“是。”花圃顿时清净下来。
夜末走到门口,准备迎接未知的客人。
远处走来一个穿银白色大袍的老太太,她拄着银质的拐杖,全白的头发和善着微笑。
一路上,所有的花草都向她谦卑地行礼,欢迎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