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他们倒是被你养的很好嘛。”
“谢谢夸奖。请问您是?”
“啊,啊,不被记得的感觉真不好。”白发婆婆撇撇嘴。
“抱歉,请问我们认识吗?”
“屋里的水开了,恰好是泡茶的温度呢。”白发婆婆笑着说。
夜末会意,侧身邀请她进屋。
“咦?她是谁啊?”黄色蔷薇好奇地睁大眼睛问。
“不知道,反正就是个老太婆。”白色牡丹整整裙子,左右转了个圈。
“咳咳,她是月神。”白色芍药微闭着眼,语调沉静。
“原来月神是个老太婆?不是说月神很美吗?”红色虞美人有点失望。
黄色蔷薇:“很美的是咱们姐姐,再说了,谁说月神就不准是老婆婆啊?”
“可是她来干什么呢?”
白色芍药:“反正没好事!”
“为什么这么说?”
“她和那个死老头一样,很烦,很讨厌。”
花朵们都向白色芍药投来疑问的眼光。
“这个我也是听说的,桂花姐姐说,这个老婆婆性格古怪。”
一阵沉默……
“怎么来找姐姐的都没好人……”黄色蔷薇嘟囔着。
“下次遇见不怀好意的应该直接在门口列荆棘阵,将他排除!”罂粟振臂。
不过,却没人理他。
众花腹诽:会被骂死的,好不好,就会提不切实际的建议。
夜末为月神斟上茶,捧上几种小点心。
“还是这么爱简洁。”
月神啜了一口茶,清香四溢,“好怀念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人太老了,最近总是会怀念以前的事。”
“我想既然您来这里,必然已经知道我是谁了。那可否自我介绍一下?”
“呵呵,过了这么久,好像淑女了不少,也温柔了不少。难道说分离的这么彻底,好动因子都跑到她那儿去了?”
“嗯?我不明白,您是指?”
“哈哈,丫头,我是月神。玲珑珠就是我送的哟。”
那既祝福又诅咒的手链原来就来源于眼前之人之手,这一切的根源都来自眼前这个人。
夜末微微一笑,“那您来有什么事情呢?”
不过,既然发生了又何必再去计较,徒增烦恼。所以,她不想问以前,不问,不知道,或许就不会去生气,去苛责。
“唉,都说过了,年纪大了,一个人太孤单了嘛。唔,怎么说呢?”
“您慢慢想,慢慢说,这里最不缺时间。”夜末淡然一笑。
“想不想知道前世的事情?”月神突然问一句。
“啊?这个,有什么重要么?”
“咳咳,或许会有助于快点结束这样的局面。”她低头轻咳。
“我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丫头,你怎么变笨了?”她有点不满。
夜末无语,貌似你半天都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吧!
“我把你前世的记忆还你,你自己去看吧。”
唉?这样不征求别人意见也太霸道了吧。
“那个,我没……”
一阵青光闪现,脑袋像是被撞击了一下,猛烈一晃。
“好了,虽然开始可能不会全都想起来,但是,记忆已经回去了,会慢慢都记起来的。”白发婆婆露出白白的牙齿,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
“可是……”
“哦,对了,那个丫头,叫玲珑的那个丫头最近受伤了,我顺便叫人把她拖回这里来静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现在回去解决下世的事会是好机会。毕竟,现在那个小子正在身边。而且,重要的是,你不久就会记起他曾经是谁。话说,转世之后,还是不喜欢他……”月神婆婆抿嘴一笑,很诡异。
“她一会儿就到,我先走了。下次希望我们再见面的地方就是月宫了。”月神起身要走。
“等一下,我什么都没明白呢。”夜末很困惑,她到底来干什么?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然后就要走?
月神头也没回,“时间一到,你自然会明白了。好心提示你一句,你和她最后只能有一个重生。选择吗,就顺着自己的心走吧,你不是一向如此的吗。”
她嘴角扬起意味不明的笑。
茶还未凉,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夜末坐下来喝了一口茶,觉得脑袋开始发沉……
前尘往事,浮沉若梦,若有往生,勿再招惹……
夜末一个人呆在屋里沉寂了很久。
天空慢慢由晴转阴,淅淅沥沥的雨滴洒落下来,紧密地,苦涩的……
黄色蔷薇:“下雨了?是苦的……”
白牡丹:“还真被你说中了,不是什么好事。”
白芍药不语。
“她哭了……”牵牛花朝向屋里的方向,耷拉着耳朵。
“而且很伤心……”雨越来越大,哗哗哗哗……
黄色蔷薇:“爬山虎,你有偷听到什么吗?”
爬山虎点点头。
大家都看向它。
“那个老婆婆把前世的记忆还给姐姐了。然后,她清醒之后就开始哭了。”
花朵们沉默下来。
黄色蔷薇:“她一整天都没再出门。我想进去看看她……”
爬山虎摇摇头,“别,她谁也不想见。”
“咦,向日葵,你怎么了?”
向日葵死了半截一样不吱声。
白芍药:“没有太阳它自然去睡觉了,别大呼小叫的,又有人来了。”
黄蔷薇:“今天可真热闹。”
白牡丹扯着裙子:“准备迎接吧……”
夜末出门迎过昏死的玲珑,向使者道谢,扶着她进屋。
经过花圃时,她停下来说“白芍药姑娘可以进来帮忙吗?”
白芍药摇身一变,变成一位端庄清秀的白衣女子。
为受伤的玲珑清理过后,她做在一旁发呆。白芍药端着水杯走过来。
“接下来一段日子要请你帮忙照顾她和这里了。”
“要出门?还回来吗?”
“会的,我和她只能重生一个。”她看向床上的人。
白芍药听到这话,就明白了。如果只能存在一个,她必然是会牺牲自己的,那么她是会回到这里?还是去到别的地方?或者消失?这会有人知道吗?
说这样安慰的话其实没有意思吧。
“我们等你。”
“谢谢。等她醒来,别让她走,等我的信号。”
白芍药郑重地点头。
“姐姐万事小心。”
夜末起身,微微一笑,“不过是去还债,没有什么危险的。”
库洛洛拿着湿毛巾擦了擦她的脸。昏迷了两天的女子仍旧躺在床上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他已经仔细清理过大小伤口,保证虚弱的身体不会因为伤口而感染。并没有去医院,因为情况不允许。蓝色血液的人要怎么跟医生解释?而且,他已经打探过事情的始末,就勘察的现场来看,并不是一般的车祸,虽然他是这样向李园长解释和掩饰的。如果,一切不是偶然,那么必然有人追杀,这样的时候更不能露面。至于车祸一说,李园长那边信或者不信,都无关紧要,因为大概等她醒来他们就要去别的地方了。
库洛洛将用过的毛巾拿去卫生间清洗。
白色床单上的人脸色惨白,胸口,手臂包裹着绷带,其余大大小小的遍布全身的伤口都涂上了药水。
被子里白皙的手指动了一下,眉头微皱。夜末感觉到整个身体很沉重,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慢慢地睁开眼,先回忆之前玲珑留下的记忆,继而慢慢起身。
一睁开眼就感觉到他在附近,就在某间离她很近的屋子里。相见的冲动很强烈,思念像潮水,暗涌而来。她要见到他,第一时间见到他,在经历了一千年的永眠一样的忘记之后,醒来的第一眼只是想要见到他。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面了,这时间不是一个月,不是一年,而是一千年零一年一个月。
让我见到你,以你曾经最爱的人的身份……以千年以前完整的夜末月的身份……
她沉重的心混合着歉疚,思念与渴望。
挪下床,顾不得穿鞋,跌跌撞撞地四处寻找他的身影。地板很凉,她走得很急。
扶着门,或者墙,顺着隐约传来的声响焦急地向前冲去。耳边是清晰呼啸的风和自己急促喘息的呼吸……
细密的汗因着急切的渴望和透支的体力渗出来,她焦急地皱着眉探向每个可能有他的地方。
找到了,那个其实就在身边的人……
背对她的身影穿着黑色的棉质T-shirt,宽阔的肩,挺拔的背像厚实的墙壁一样可靠。
水雾盈满眼眶,关于他,以及他们的记忆山洪般涌来。
看清了,我面前的你,我们为什么要过这么久才能真正的相认……
她跑过去,忽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他……
是温热的身体,是记忆里熟悉的温暖的身体,是那曾经从高空接住我,抱我在怀里任性地不撒手的身体,是无法被忘记的,曾被我刺伤过的肯交付生命的身体……
是我欠过的,还不清的,爱过我的你的身体……
眼泪就这样没有出息地掉下来,大滴大滴地落在他的衣服上,在再一次面对他的时候……
库洛洛怔了一下,“醒了?”
她轻轻点头,紧紧抱住他。
他感觉到她的眼泪,“很疼?”
又是轻轻地点头。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对不起,对不起……”
她呜咽的声音让他觉得心口有点堵。可是,他还是要先弄明白她说这话的用意。
库洛洛转过身拉开她,她泪眼朦胧的样子很憔悴。
“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
没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了。没有什么事比我想起你更重要了,遗失沧海的珍珠终于还是被找回了。
从此以后,我会好好地还给你,我会好好地把享受过的都还给你,你就把我曾给的伤害都还给我,我曾经的大英雄,我曾经的太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