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暗夜发呆。
“虽然这不是像真实世界里那样的受伤,但是我也会感到痛,而且这血都是真的,是新鲜的,我没有骗你。不信,你看。”她沾满血的手伸到他面前给他辨别。
库洛洛侧头,女孩没给自己止血,血从心口流下来,流在白裙上,异常鬼魅。她时而微微颤抖,可见伤口确实很痛。
“你觉得我还你一刀应该高兴?”
她认真地点头。
库洛洛目光冷的像冬日深海,他微叹,闭上眼。
——在我身边觉得痛你才活得下去吗?!
他想起她和伊尔迷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好像自己一次也没有过。据侠客汇报,她向伊尔迷表白才给侠客造成空隙袭击伊尔迷。那表白,是真的吧……
库洛洛突然觉得一阵心痛。他摸摸胸口,明明没有受伤啊!
“你生气了?”女孩细细的声音怯懦地问他。
“把伤口修好。”
“?……哦”
……
“好了。”
女孩呆站在那儿等着下一步指示。
库洛洛有些失控地猛然捏住她下巴,深黑的眼眸近距离地盯着她,“我真恨不得把你捏碎!”
女孩毫无吃惊地说,“你一直都有这个愿望吧,要不要帮忙?我可以把自己弄碎,不过还是能还原的,你知道,这里是虚界,我……”
库洛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再不堵住她的嘴,他会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十足的碎尸变态。
他扶了扶额,霸道地吻住她的嘴……
她依旧不反抗。
刚才的刺心事件似乎是留下了阴影,他完全没有兴致再回去那个房间。
女孩被吻到缺氧才因为咳嗽被松开,她大口呼吸然后咳着。
“你完全不会把我和之前的同样看待,即使我们是同一个人?”
她咳了一阵,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点头。
——回答的还真干脆!
“区别在哪?”
“就是完全不一样,没法等同。”
库洛洛摸摸唇,“从刚才开始你就是装的?”
“嗯……倒不是,你演的挺像,我是错觉到了。”
他开始回想那与真实的他之间的差别。他想到一个词,却微微皱眉,似乎那个揍敌客也适用于这样词,这样推断到的结果让他不爽。
——是,温柔地宠溺吧!不同眼神里的同一样东西!
他看看女孩理智的表情就明白她没在动情。
——留下的结果是什么?强行留下的结果是……是对自己和她无尽地折磨。
“留下来?”他试探地问。
夜末想了想,理智地点头。
他感到一阵细浪拍岸地温柔悸动……
“需要我帮你捏碎自己?”
库洛洛一瞬间的石化……
——你脑子的回路和飞坦是一样的吗?!
然后,女孩感受到强大的冷意……
“给,我,滚!”
她听到某人咬牙切齿地说。
“哦!”
她很奇怪,一向优雅的蜘蛛头子今天竟然会这么不顾形象,果然他今天不正常。
她走到门口,听到他喊住她。
回头,他正坐在窗前,背对着她,“欠我的,我会要一辈子,只要你还活着。我会要到我想放手为止。”
她沉默着点头,又想起来他可能看不见,才轻声说,好,直到你想放手为止……
库洛洛透过玻璃窗的反光看到女孩最后停驻,深深地看他,那一眼仿佛是想要定格整个空间,就那样把他吸进脑海,锁在记忆的底层……然后,有一天,那样落满灰尘的记忆会在某个不明的早晨被轻启开来,被回忆成生命的过客,被分享给守在身边的人听……然而,那个时候,也许他们早已天各一方,或者生死相离……
对于她,他有着说不清的思绪,恨或者爱,都不是单纯地存在,而是和其他什么纠缠在一起的,无法排解,又难以斩断的情怀。
即使紧紧靠在一起,他也无法感到安心,她的美好他始终无法感受。她那带着淡淡疏离的笑意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的,而他也忍不住在见到她时进行不可抑制地伤害。其实,多么想对你好,多想抓到你无邪的瞬间,然而,似乎总有一股什么力量在阻隔着我们。以为完整知道前世的因果,我们就会变好一些,其实,那只是骗自己的谎言,过去的过去了,无法再重来。我不是你今生的大英雄,也许今生你也不再需要那样一个大英雄。即使,我假装着,能一直假装着温柔宠溺,你也不会消退眼里的恐惧和愧疚。
当年,或许我真的错了。在那个还有爱的时候,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来彻底破坏我们的缘分——掏心给你!
已经在的心不用掏,甚至不用表达,也已经相溶;没有在的心哪怕完整掏出,放在真空的玻璃罐里,时刻带在身边都无法安然。
那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慢慢纠缠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忘记以前,接受现在的我吧。只要有时间,只要你还在,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随着阖上的门,他垂眸,慢慢闭上眼睛。
夜末站在房门前,呆呆地等了一会儿。
——再见了,我的大英雄,再见了,库洛洛团长……
她把手放在心口,回想尖峰穿心的瞬间。那种疼痛,那种抽搐,那种带着微弱兴奋地无可名状地近距离地接触,仿佛将心交到了你的手心,仿佛把整个世界置于眼前。
——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
她终于理解了当时他为什么要刺进自己的心口,那种证明如此残酷却如此惊心动魄。最近距离地接触到灵魂,接触到最绝望的爱,他早已溺死在对她的爱中,无法解脱,唯有这样的证明才能涅槃重生。可是,这太过炙热的爱是如此深刻地烫伤了她,烙印下的是千年愧疚的伤痕。他被爱的痛苦淹没,她却无法拯救……
回到房间,房间里没有开灯,长发男子还在安睡。
她半跪在床头看他熟睡的脸。
——真是美好的人,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她把手放在他额前的头发上轻抚,像是安慰初生的婴儿。
握住他的手,她一直那样看着他。
黑夜里月光融融,蛋黄般的月色清透地穿过窗帘破碎地洒在她的脚边。
靠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她呢喃着恋人间的絮语……
低低的音调哀婉着,苍白的表情没有因为微笑而生动。
她一个人说着,笑着,哭着,沉默着……就这样,一整个晚上……
夜色漫长,也总有尽头。
长夜已尽,回返之处忽恍。
负担,苦难,皆无像。
礼物,圣光,空梦无影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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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醒的很早,匆匆吃了几口芍药送的早餐又跑回药浴温泉。
西索的身体从外面看上去已经完全复原了,结实的肌肉,干净的皮肤,没有半点不一样。而阿不说其实内脏还未完全恢复功能,需要细细调养。而且至少到下午才能醒来。
她等着他醒来,希望他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夜末和伊尔迷来看西索的时候玲珑恰好刚回来。
“你们怎么来了?”她放下手里为他准备的干净衣服。
“来看看西索,不可以吗?”夜末沿着池边坐下来,伊尔迷沉默地立在她旁边。
“看上去是好了呢,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夜末拨弄着池水。
玲珑冷面地看她,“别以为你成功了,魂石给我。”
夜末淡笑,“要我们带他走,你留下?”
玲珑看着她没有说话。
“呵呵……你真的是死倔哎……呐,小伊,石头给她吧。”
伊尔迷拿出蔚蓝色的石头走过去。玲珑将接手的一瞬,伊尔迷突然拔出念钉扎向她,玲珑似乎有所准备迅速躲过。
玲珑:“你……!”
伊尔迷接着发动攻击,念钉密集地射来,玲珑尽量跳离池边,躲避着他的攻击。她背对着门,集中精力应付眼前下了十足功夫想要插念钉控制她的男人。而坐在池边的那个女子却独自悠闲地看着他们。
“你们到底要干嘛?不要在这里搞破坏!”
“啪!”女孩应声倒地。
飞坦阴冷的金眸瞄向倒地的女孩,“真弱!”
“库洛洛团长竟然让飞坦来?真怀疑他的用心呢……”
夜末走到飞坦面前。
“你还不动手!”飞坦直接跳过女孩,问向后面的男人。
夜末皱眉,慌忙按下手里的手机按键,回头的瞬间却看到面无表情的男人手里袭来的念钉。
“小伊……”
念钉毫无悬念地扎进女孩的身体里,控制机制形成!
“我们走吧。”伊尔迷抱起女孩对飞坦说。
飞坦将黑伞一横,挡住门,“放下她。”
“不可能。”
“放下!”
“现在争这个有意思吗?”
“……让她自己走,你做得到!”
伊尔迷无语一会儿,还是把女孩放下了。
他们向芍药交代了一下,让芍药去药浴温泉做善后工作。随后,他们统一来到了库洛洛的房间。
蜘蛛们都在,四散站着的,席地而坐的。沙发中央坐着那个冷静睿智,领导者范儿十足的蜘蛛头子。他换上黑色白毛领子大衣,头发梳到脑后,醒目的十字刺青和背后的逆十字相得益彰。
库洛洛摆出经典造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手指点着下巴。
“到齐了。侠客,说吧。”
碧眼金发的大男孩一脸春风,“据可靠消息,夜末将出岛的船放在我们之前登陆的地方,时间是今晚晚饭后。恰好那个时候西索完全醒来。出海的出口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已经设定好了,到时间可以直接上船走人。”
飞坦:“两个人一个被打昏,一个被控制,那个变态还没醒。两个人都处理好了。”
库洛洛:“没人发现?”
伊尔迷:“她的样子看上去很正常,芍药没发现她被控制。”
芬克斯:“团长,我们今晚就要走了?”
库洛洛点头。
飞坦:“带她?”
库洛洛:“不可以吗?”
玛琪皱眉,好像有哪里不对……可是,计划明明没有漏洞。
飞坦:“她现在到底属于旅团还是揍敌客?”
一旁一直沉默的柯特用扇子挡住自己冰山一样冰冷的表情。
“这个问题好像还没协商过,伊尔迷。”
伊尔迷若无其事地机械转头看身边的女孩,“不需要协商,她属于我。”
“呵呵……不是揍敌客吗?那好办的多了。”
——不属于揍敌客,只属于伊尔迷;不属于幻影旅团,只属于库洛洛。单纯地角逐,一对一,爽快而简单。她应该会喜欢……
“晚饭后行动!”库洛洛最后下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