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小芹琢磨着，自己该退场了，该问的问了、该忽悠的忽悠了，这君臣和美的画面太过辣眼睛，她有点不想看。
她转头问甘霖：“你这就要出发去江南了吗？能不能回去见一见娘，娘她很难过。”
甘霖也很难过，他都“死”了两次了，害娘为他伤心了两次，他多自责。
他是很想回去跟褚大娘见个面、好让老人家能开心、能安心的，可是……
他偷偷斜眼看皇帝。
皇帝无动于衷，倒是阿娆忍不住了，上前一跪，抱着她皇帝爹的大腿，“父皇，您闺女带着她夫婿来跪您，跟您告了别，您女婿他也得带着他妻子去给他娘磕个头、告个别，这叫初一十五。”
皇帝冷嗤了一声，什么初一十五，他这傻闺女，怎么一遇上这傻小子，就连自己尊贵的身份都忘了，谁敢跟他论初一、论十五？
他就问问，谁敢！
阿娆又道：“再说，甘霖的娘好歹是我婆婆呢，我这就要拐了甘霖远走高飞了，以后我也不用侍奉她什么的，就走之前去给她磕个头，能换一个夫婿呢，这买卖我也不亏。”
皇帝都忍不住要训斥他这傻闺女了，还侍奉呢，还磕头呢，亏给她当了那么多年公主，骄傲去哪了？
可是再想想，叫她连与生俱来的骄傲都放下的人，必然是她最心坎坎里的人，她能得今天这样的结果，确实是人生一种幸福。
皇帝想了想，忽然扣桌子，喊来了福全公公，附耳吩咐了福全公公什么，福全公公下去了，很快上来，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箱子。
皇帝亲手拿着那红木箱子，放到阿娆手中。
“扮作下人，跟着国师夫妇回去吧。入夜后，会有人去接你们，送你们下江南。”
“啊，谢谢父皇！不过父皇，这个箱子是……”
“这是父皇送给你的礼物，今夜上路后再看吧，父皇希望它能为你的幸福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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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出来时，天色已晚。
甘霖的“头七法事”是看好了时辰做的，大金没能请到小两口，又不好误了时辰，就没等小两口先把法事做了，等小两口到的时候，什么都结束了。
褚大娘呆愣着坐在牌位前，大金告诉她“大姐和大姐夫来了”，说了两次，褚大娘才有了反应。
“小芹？小芹……”
“娘，我来了。”
“小芹，你、你来了……你怎么才来啊？”
褚大娘说着，眼泪流下来。
这要换了是大金、是二银、或者是三铜板，她早就一巴掌呼过去了，可这是蒲小芹，是她最偏疼的闺女，她舍不得打，心里的气恼全变作眼泪哗啦啦地淌。
蒲小芹：“娘……”
蒲小芹一声娘刚喊出口，后边便跑过来一个人，大喊一声娘，扑通一下跪倒在褚大娘身前。
“娘！我是甘霖，我是小弟，我回来了！我没有死，我回来了，娘你不要哭……”
哪能不哭？
褚大娘愣了愣，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巴掌，挺疼，不是做梦，然后她哇一声，抱着甘霖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