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柳应，在琅琊时，王子荣便已经是柳应的入幕之宾。王子荣来到京城，柳应便跟到京城。柳应在京城染下游九天之烟瘾、染上赌石之瘾，之后又带坏了王子荣。王子荣死后，他也服毒自尽了。”
阿娆听得有些恍惚，她好像明白为什么王子荣不肯跟她同房了，原来是为了他的老相好。
且不说他与他老相好两人之间恶不恶心，就冲着他死了、他老相好追随他到地下去的这份情谊，阿娆就觉得挺让人起敬的。
——这一点倒是真没错，早年间王子荣男女通吃，欲海中浮浮沉沉，始终没找到自己的定位，直到遇到了柳应，这个高大威猛的武生，成了他捧在手心中唯一的一瓢弱水。
也就是说，阿娆能从这段为国牺牲的婚姻中保全清白，实在也出乎了皇帝的意料之外。
但阿娆不知道的是，柳应能染上大烟的瘾，并不是从抽游九天开始的，而是柳应服毒逼迫王子荣那次，永和偷偷地在柳应的药里动了手脚；柳应会染上赌石的瘾，更加是永和撺掇、引导的结果。
小两口互相看了看，心底里为皇帝手段的震撼，在这一刻才最强烈。
皇帝这是布下了多大的一个局啊。
因为觊觎琅琊王氏的家财，因为不满琅琊王氏掌握了多个经济命脉行业，他得从多少年前开始就派人查探着琅琊王氏啊。
小两口甚至怀疑，皇帝在琅琊王氏中绝对不止发展了永和这么一个耳目，甚至王子荣当时之所有会有进京接近公主、想法子尚公主的念头，也是皇帝授意永和去撺掇的。
皇帝先把女儿嫁给他，给了他皇商的殊荣，捧得他目中无人！
然后极力培养他的黄、赌、毒，让他堕落、让他变笨！
最后一举收网！
什么王家家财、什么命脉行业，还有朝廷中贪污受贿的风气、康家日益壮大的势力，一举全让皇帝给拔起来了。
一瞬间，蒲小芹脑海里响起林成森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能当皇帝的，他都不容小觑。
这是不容小觑吗？
这是你拿着显微镜看他，也不一定能看清看透的神啊！
蒲小芹第一次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子想给皇帝跪了的真诚实意。
“至于康正，”皇帝看着林成森，“王子荣胆大包天，犯下如此罪行，康家既是从犯，当然不能罢免。”
——去他大爷的皇帝！
蒲小芹心里刚升起的那一点敬佩之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这皇帝太卑鄙了！
林成森道：“微臣请求圣上留康宰相、康大人、以及他一家妇孺老少一命。”
皇帝做出一脸为难与深思的表情来，好半晌说：“罢了，既是国师求情，朕就……允了吧。”
林成森诚惶诚恐地跪下谢恩，秉承嫁那啥、随那啥的精神，蒲小芹也跪下了，但其实她心里一直在骂娘。
千年老妖狗皇帝，明明是康正被林成森点拨透了，上交势力、捐献家产、请求辞官返乡、还说五代内不涉官场，皇帝这才决定放康家一家老小回乡去，偏偏还要在这装出“朕好为难、朕全是看在国师你的面子上”这么一副恶心的面孔，这是收买谁呢？
林成森摆着一副“微臣好感动、微臣已经被圣上收买了”的恶心模样再次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