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露的遗体被葬在了边界,葬在了金奶奶旁边,杨林把送走的那些人重又带回来,然后为梦露举行了葬礼。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和赫莉以及艾薇尔的哭声,土逐渐埋过她的棺材。葬礼不很盛大,但人数众多,因为尚且留在边界的那些人也包括在内了,他们看着一个小姑娘抱着尸体从法阵中走出来,那小姑娘比那具尸体不知道矮了多少,但抱着尸体的时候却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
直到梦露下葬的前一瞬间,杨林还想,或许能通过与原本复活梦露的方法再次复活她,但已然不可能,首先已经没有适用她的魔法器官,其次她并不能算是死亡,因为灵魂还在,只不过被时间放逐了,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她只是一个停止了呼吸,没有灵魂的活人,魔法器官可以复活一个死人,但并不能复活一个活人。她已经离开了,不可挽回地离开了。
他们在坟墓前一直站到新西兰时间的深夜。杨林用传送法阵把不属于这里的人送走了,让还活着的人先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休息。他自己独坐在梦露的坟墓前,所有人几乎都哭了,连不属于这里的那些人都哭了,只有他没有哭,在金奶奶、梅的坟墓前也没有哭,他仿佛丧失了哭泣的能力,如果这时梦露还活着的话,一定会一边喝酒一边对他说“真的,你丢失了一些属于人类的东西”。
这话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属于人类的东西、毁坏的生命钟。他感觉自己已经距离答案很近了,但就是触摸不到答案本身。
这一夜,他和梦露一起度过。
这对于艾薇尔来说依旧是个不眠之夜。虽然她因为战斗筋疲力竭,还因为强行驾驶装有双倍量子液的战甲而受了伤,但她没有睡。她怀中悲痛的心情整理被那些变异种弄乱的大楼,有些资料已经丢失,好在大部分重要的资料还在,一些早期的战甲受到损伤,玻璃碎了,门坏了,这无关紧要。她手捧一杯咖啡站在阳台上,看着大雨过后清澈的夜空。在南半球是看不到北极星的,但天上依旧有几颗星星格外闪亮,那是金奶奶,是梅,是梦露。
“你的同伴去世了,我很抱歉。”李照世苍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刚刚为我的爸爸妈妈报仇了,你不怕我也把你杀了?毕竟你和杀了我父母的人长着同一张脸。”艾薇尔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纳米战甲已经把她的胳膊包裹住了。
“威胁对一个早就该死的人可不管用。”李照世拄着拐杖走进来,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这是我整理的资料,放在这儿了,我走了,记得完成你们的梦想,年轻人。”他转身离开。
艾薇尔转过身,拿起那本文件夹,翻开。里面写的是如何解决目前的海洋变异能量引起的危机。经过李照世的研究,他发现可以将这种特殊的能量看做是酸,要中和酸,自然需要碱,“碱”在何处?在宇宙中,宇宙中的资源可以中和这股变异的能量,否则虽然暂时停止了,但未来某一时刻还会再次爆发。
第二天,他们在外面临时搭了一张桌子,在桌子上吃早餐,吃罢早餐后,艾薇尔把主要成员叫到了楼上。“这就是我们最后要解决的事情了。”她说,“梦露用生命给我们争取了这次机会,让我们上星际去。”
蕾莉后退一步。这件事显然和她没什么关系。
“龙燃,你留下。”艾薇尔对龙燃说。
“为什么?”
“我虽然可以消除人身体上的疤痕,但是你的疤痕已经难以消除了。”蕾莉说,“你这样上去,没出大气层就会被撕成碎片。”
龙燃看着杨林,杨林摇摇头。“小燃,你留下,我们会很快回来的。”
“赫莉,你也留下。”
赫莉什么都没说,只是点点头。
“我要跟你们一起去!”龙燃突然喊。
“胡闹!”艾薇尔瞪着她,“你去送死吗?”
“我和艾薇尔一定会很快回来。”杨林说,“你们别忘了,我还可以进行传送,如果遇到危险,会传送回来的。”
“就是这样。”艾薇尔挥挥手,“大家都散了吧。杨林,你先和蕾莉去,让她把你身上的疤痕消除。”
杨林和蕾莉走了。二人来到十六层诊疗室,杨林脱掉鞋和衣服躺在床上,蕾莉往他的疤痕处涂抹药膏。“你说谎了吧。”
“被你看出来了。”杨林笑了笑。
“你不怕?”
“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传送回来也是假的?”
“嗯,只是为了让龙燃安心。”杨林说,“进入宇宙就是进入另一个维度空间,我没有和你们说,我早就不具备进行维度传送的能力了,一旦进入到高维度空间,很可能会永远迷失在那里。”
“不回来了?”
“大概是不回来了吧,说是完成任务,其实是逃避这里,逃避自己一直以来所做的一切吧。艾薇尔已经把我们两个的棺材打造好了,等我们走的时候会留下我们的东西。进入四维空间之后,时间在我们身上会过得非常慢,我们或许只过了一天,但地球上已经过了很多年,等你们过了几年,就把我们的东西埋了吧,埋在梦露旁边。”
当艾薇尔和杨林解决掉所有事情的时候,已经是2023年的年初。龙燃终究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献给了自己的男人,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当送别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鼓了起来,她试图以孩子为筹码,让杨林留下,但杨林去意已决,在悉心照顾龙燃几个月后,他和艾薇尔穿着经过改造的宇宙用纳米战甲站在量子传送塔前。这身战甲还有另一个名字,叫“边界”,布朗特20号,边界战甲。
边界人围着量子传送塔。在量子液的驱动下,量子传送塔缓缓开启,二人进入其中站好。“龙燃,好好养胎,等我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能见到孩子了。”
“赫莉、蕾莉,照顾好这里。”艾薇尔说完,传送塔闭合,闪烁银光,一阵抖动之后重又安静下来,量子传送塔再没有开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