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醒杨林的既不是赫莉甜美的声音,也不是他们的声音,而是天上的雨水。夜晚,雨水降落在边界,似乎想给燥热的环境降降温。他们躲进战甲里,虽然对大楼内很好奇,但他们不会闯进去,只在外面。
冰凉的雨水落在杨林脸上,他睁开眼睛,坐起来,晃晃头。他的精神恢复好了,现在应该探索沉船,然后去格陵兰岛。仓库已经倒塌,他清理掉上面的废墟,拿出够那些人吃一周的量,用传送法阵送到那边去,让他们这几天呆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
送完粮食之后他又拿了一些分给在场还活着的这些人。在他睡着的时候,他们已经打扫完了战场,用白布把伙伴的尸体盖起来,返回的时候一并带走。他们淋着雨,吃着干粮,很沉默。
杨林飞到沉船断裂的甲板上,橘氏兄妹也落在甲板上。
“虽然你救了我的同伴,但一码归一码,在这艘沉船上发现的东西我们必须带走。”橘直树低声说。
“这不是你们能决定的事情,是我决定的事情。”
“哥哥,听林君的吧。”橘樱拉住即将发怒的哥哥的手,朝杨林点点头。
杨林打开战甲头部的探照灯,从开裂的甲板向下看。下面是简易的厨房,木头已经完全被腐蚀了,上面攀附着简易的微生物,这东西在哪里都能生存下去,即使是在三千米水深的海底。厨房的地板上有黑色的液体,散发着臭气,那是乌贼喷出的墨汁。杨林跳下去,左右看看,清理掉地上的杂物,然后朝上面的兄妹俩比了一个OK的手势,兄妹俩相继跳了下去。
打开厨房的门,连同的是休息用的船舱。这是一艘捕鲸船,更何况还是两百前的捕鲸船,各项设施与客轮千差万别,船舱什么都没有,想来,船员休息的时候只是把身上的衣服或者妻子缝制的毯子铺在地上,就睡了,就这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安宁却又危机重重的夜晚,直到船被鲸鱼推翻。
橘樱伸出手抚摸朽烂的顶板。
“这艘船的结构非常松动,小心点。”走在前面的杨林说。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是橘樱的尖叫声,距离她最近的橘直树猛地转过身,将妹妹拉到自己身前,和杨林一同撤出这里,而后顶板塌陷,从外面看,整艘船瞬间凹陷了一大截。
“对不起。”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橘樱小声道歉。
杨林表示没事,站到废墟上,掀开面前的木板,里面有一座抽屉。他打开抽屉,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串相框吊坠项链,纯金的,再看看设施,床、沙发、桌子,这里曾经应该是一个贵族的住处,而船上的贵族,显然就是船长了。他打开相框,里面的照片早已经不翼而飞,只剩空荡荡的躯壳和些许海水,一如那些被人类掏空的鲸鱼尸体。
“杨林先生,这不是海水。”玛佩尔突然说。
“什么?”杨林一怔,他让玛佩尔扫描相框里的液体。液体里面不是盐,而是数量庞大的量子!
他“啪”的一声合上相框,把这串项链收起来,然后疯了一样在朽烂的木头中翻找,朽烂的床、朽烂的桌子、朽烂的沙发,这些东西早该成为历史了,但是历史中却孕育着未来,即使在现在也可以称为“未来”的东西。
量子液!
“林君,你发现什么了?”橘樱问。
杨林没有回答她。他抬起右手,碍事的木板腾空而起,而后落到地上。他把床掀翻,抽出每一层抽屉,最终在最下面一层找到了一个透明的罐子,罐子上贴着一个标签,或许是上帝刻意让它在两百年后重回地面,标签并没有被海水浸泡得模糊,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上面写着“Ediblewhaleoil”,译“食用鲸油”。他的手激动得颤抖了,迫不及待地想打开罐子。
“把那罐子给我!”橘直树大喊,“它就是海底能量波动的来源!”
杨林掀开面罩,举起手中的罐子:“你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它对你们来说非常危险。”
“我再重复一遍,把它给我!”橘直树亮出自己的拳头,在地上休息的人也纷纷上来,站在杨林对立面,亮出自己的武器。
赫莉低吼一声,瞬间变成一只宛如哥斯拉的怪物,站在沉船边,那只为受伤的大手挡在杨林身前,凶猛的眼神告诉他们“只要我稍稍动一下手你们就都没命了”。
“林君,请把那罐子给我们吧。”关键时刻,橘樱站在了橘直树这边。她感谢杨林,但是个人情感与学院利益必须分开,为了这个罐子,学院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如果现在把罐子拱手让人——虽然罐子在杨林手上——学院的利益必然遭受重大损害。
橘樱举起自己的双臂,部位开启,露出里面细小的喷气管。“我的战甲中填充着大量的氰化氢,林君,即使是这个大家伙吸入氰化氢也会死吧,威胁你我很抱歉,那个罐子对我们而言真的很重要。”
“对我们也依旧重要。”面对手持氰化氢气体的橘樱的威胁,杨林面色平静,“这个罐子中搭载着我们的梦想,我们就是为了这个罐子中的东西才在世界最角落的地方拼命,你们付出的只是金钱,我们却要拿命。现在,我的同伴就在南极干谷对抗这场足以毁灭世界的海洋生物浪潮,这个罐子就是解决这场灾难危机的关键,你觉得我会把它让给你们吗?”
“那就和我打一场!”橘直树说。
“抱歉,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打赌,至于气体威胁。”杨林弹了一个响指,所有人都感觉身上一紧,随后战甲寸寸开裂,变成铁片哗啦啦地掉在了地上,橘樱还摆着之前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
“到时候我会把你们送回去的,至于战甲损坏,抱歉,恕不赔偿。”杨林朝着大楼内部飞去,“赫莉,别让他们进楼,谁闹事就杀了他。”
赫莉变回那个可爱的猫娘,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杨林说了,谁再闹事的话,就杀了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