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伤得很重。右侧的脸深深下凹,面颅骨明显被砸裂了,皮肤淤伤的颜色像染料一样深,且表层部分焦化,最为严重的当属消失的胳膊,切口光滑得让人以为他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手,里面可见蓝色块状物,看上去就像强行塞进去的毒药。
杨林对她造成了这么重的伤害,他的声音为什么还如此平静?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橘樱面无表情。
“我不能和你解释太多。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把她的胳膊砍下来,因为我不想把整个橘家乃至整个诺亚机械学院牵扯进来,我只是需要你们一点小小的帮助。”
“她可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这样是犯罪!”
“也就现在是了。”
“人类的血是战甲最肮脏的罪恶。”
“你在生气?”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橘樱把昏迷的女人扶起来,让她靠墙而坐,“算我看走眼了吧。等任务结束,我们各走各的,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我……”杨林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在挽留远去的人。
“你丢失了属于人类的东西。”
橘樱的话如一道晴天霹雳。杨林抬起来的手无力地垂下。每个人口中都说着“属于人类的东西”,可那鬼东西到底是什么?我到底有什么东西丢了?我没有杀死她,我想让她变回人类的愿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难道这样有错吗?
别人无法理解你,你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妄想进入你世界的人都是在自寻死路!沉睡的魔鬼苏醒过来,在他的耳边说着魔鬼的话语。他握紧拳头,咯咯作响,一步步朝橘樱靠近。
“你掌握着世界真理的钥匙。”梦露的声音回荡在耳旁,杨林猛地站直。他骇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橘樱面前,激光剑高高举起,马上就要落下来了。橘樱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她的眼底深处充满了失望。
“你不配穿着它。”橘樱说着闭上眼睛,前一刻还在和他愉快的开玩笑,而现在却犹如陌生人。
杨林收回激光剑,缓缓后退,似乎生怕伤到这个女孩儿。
“对不起。”他低着头,“这里面有很多原因,请你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橘樱说,“我可以通过表情判断真假。但现在,隔着这一身战甲,我看不见你的表情,所以我只能相信我看到的一切。”
“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正确的。”
世界真理的钥匙只有两把,一把在梦露的手上,一把在他的手上。表象皆存在于浮沉虚世中,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这把钥匙就是孤独的诅咒,你就像狼王,每个人都尊敬你,却没有人敢靠近你。
或许那个顶着“诺亚三狼之首”称号的斯库尔.杨,那个地球最强大的男人就是一头狼王。
“不想解释了吗?”
“有一天你会看到的。”杨林坐在地上,“把她送医院吧,在我从你们学院回来之后,我要问她一些事情。”
“我们不会让你靠近她。”
“你们拦不住我的,只要我想,我可以到世界的任何地方,也可以把你们送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地方。”
“天堂还是地狱?”
“你最好永远不知道。现在把她送医院,我相信橘家有这个资本,记住,一定是要能封锁消息的私人医院,不然都得完蛋。”
“我去联系外公外婆,你不许碰她。”橘樱下楼打电话。
星野家与橘枫自抢亲风波之后便再没有联系过,对外甚至不承认这个女婿。但大人之间的恩怨毕竟不能牵扯到孩子身上,星野家虽和橘枫关系不好,但对外孙和外孙女却是宠爱有加,时常邀请他们来家里生活,有什么要求无不满足。
星野家现任族长的夫人便是医生出身,有一家私人医院,环境优雅、设备先进。
“我失去的到底是什么呢?”杨林看着女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女人提问。
橘樱挂断电话之后上楼把女人抱到楼下:“外婆很快就会派救护车过来把她接走,在保密的情况下给她最好的治疗。”她把女人放在沙发上。
五分钟之后,一辆救护车停在橘家的门口。杨林从拐角探出头,只见一个老奶奶指挥着几个青年抬着担架进来。那几个青年见到女人的伤势之后也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担架上,然后抬了出去。老奶奶和橘樱说了几句,橘樱摇头,那老奶奶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纸笔,写了一张字条,连带照片一起交给橘樱。橘樱送她上了救护车,鞠躬目送着救护车离开,然后跑进屋,把外婆给自己的照片和字条递给杨林。
那是一张病房的照片:白色墙壁,粉红吊顶,虽不美观但颇有个性。至于字条,上面全是日文,他认不得,便问橘樱这是什么意思。
“外婆是个很知名的医生,她跟我说那女人伤势很严重,需要动几次大的手术,并且要在重症监护病房看护一段时间。外婆给了我私密程度最高的病房,就是照片上粉色吊顶这间,整个医院只有这一间。至于字条,上面写的是医院的地址。我从来没去过外婆开的医院,她怕我找不到,所以给了我这张字条。我知道,你只看照片就可以去到照片上的地方,字条对你没有意义,所以字条我留下。”
杨林把字条和照片还回去:“你刚才不是说不让我见她吗?”
“医院只有那么大,以你的能力,就算在门口停一辆坦克也拦不住你,所以我们不会阻拦。但是,当她痊愈出院后,橘家会给她安排好一切,不牢你费心再去找她。除非你有控制人心的能力,否则我绝对不会让你知道她在哪。”
“你一定对我有什么误会……”
“我说了,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如果想消除你所谓的误会,就让我看到事实吧。”橘樱说,“准备好,等哥哥带回母亲平安的消息,我们就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