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和艾薇尔坐在一家餐厅里，面前各摆着一杯咖啡和一份甜点。杨林面前摆一本摊开的随身本，上面记录着最近去过的地方以及调查过的商店。他和艾薇尔既不懂格陵兰语也不懂丹麦语，只能用数字代替文字，譬如住的酒店到王琳娜的宿舍楼那块区域为一号区域，依次由中心向外延伸，把戈特霍布分为了八个区域，再用牌匾上英文字母的缩写代替商店名。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红笔，在这一页最后一组英文缩写后面画了一个叉。至此，这一页的红叉从上到下连成一条线，如果玩九宫格游戏的话一定必胜无疑。
今天是二人来格陵兰岛的第四天。他们一直在调查狂徒血清公司的位置以及异化者和强化者的踪迹，但一无所获。艾薇尔并不排除这家公司还生产正常强化血清的可能性，而一个人如果注射正常血清的话，就像龙燃那样，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化者更不会以那丑陋的身姿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行动。
狂徒血清公司是与暗影血清公司并立的公司，在戈特霍布这样一座城市找不到踪迹，要么这家公司不在戈特霍布，要么就是伪装成某种经营机构以迷惑大众。
艾薇尔吃完自己那份甜点，把杨林那份端到自己面前吃了起来。杨林喝了一口咖啡：“我们去别处看看？”
“不要着急，时间还有的是。”艾薇尔说，“我收到蕾莉发来的消息了。她说研究有了一定的进展。放心，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蕾莉做实验做了两个通宵。她用笼子把猫关起来，放在实验桌上，红外线从它身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蕾莉尝试给它投喂各种食物。二哈对素食或肉食没有特别的倾向，唯独排斥从地下冰库里拿上来的食物。蕾莉再三确认，发现它并不排斥冷食，因为它吃雪糕和冻肉。
地下冰库中存放着杨林带回来的异化者尸体，二哈排斥那种气味。
她提取六花的体液，研究后发现六花的体液散发着和那些异化者尸体相同的气味，气味很淡，人的鼻子完全闻不到，但猫的鼻子很灵敏，尽管有沐浴露气味掩盖着，但二哈依旧很排斥，进而排斥六花。
当艾薇尔说起二哈排斥六花的原因时，杨林想到了从六花身上拿出来的蓝色块状物。异化者的异化部位被砍下来后应当认定其变回了人类，那种气味也不应该出现在六花的身上，或许是那蓝色块状物让气味在六花身上久久不散。
蓝色块状物里蕴含着宇宙中的元素以及庞大的堪比量子液的能量，自拿回边界后就被艾薇尔密封起来，至今无人敢动。杨林几乎遗忘，如今想起来，相比于异化者的能量来源，它更像留在异化者身上的标记，就像古代犯人行墨刑时留下来的标记一样，哪怕脱离了异化者，这种气味也会永远保留在你的身上。
吃罢甜点，二人出门后沿着宿舍楼的围墙走，走到之前堆放工业垃圾的地方——他们并不清楚这里是不是专门堆放工业垃圾的地方。垃圾车没有来，垃圾堆和垃圾桶里装着满满的垃圾，因为气温低，所以没有气味也没有苍蝇。
垃圾桶高1.45米。艾薇尔让杨林搂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抱起来。她被杨林举着，朝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大多是生活垃圾，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于是艾薇尔又让杨林去翻那个工业垃圾堆，并且给了他一副透明的一次性手套。
杨林戴上手套再次冲入垃圾堆。这里观看的人比上次还要多，更有甚者还拿手机录视频，杨林估计不久之后应该可以在油管上看到自己的身影了。他叹了一口气，从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工业垃圾堆里翻找。这一次没有骨头之类的东西，他找到一片刀刃。刀刃本身是银白色的，但是上面带着蓝色的痕迹，他知道那是异化者的血。他把这片刀刃递给艾薇尔，艾薇尔戴上手套后用力捏了捏，眉头一皱，朝杨林点点头，二人回到酒店，艾薇尔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把它装进去。
“它不是钢铁做的。”艾薇尔说，“我和钢铁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不会错。但具体是什么我又看不出来。”
“是合金吗？”
“一般的合金可没这么硬。”艾薇尔说，“初步猜测它可能是陨铁。沾上异化者血迹的刀刃，难道这里有人清理异化者？”
“光一片刀刃什么都看不出来，别猜了。”
杨林和艾薇尔依次进入浴室洗澡，看了一会儿电影下楼吃饭。晚餐过后艾薇尔说想要出去散步。
“你还让我翻垃圾堆？”
“想出去转转。”艾薇尔拉着杨林的手在外面散步，就像一对放学走在一起的兄妹。不知道什么原因，22岁的杨林二次发育，身高从1.78米直长到1.85米，1.3米出头的艾薇尔现在只到杨林肚脐上方两公分的位置，街上人来人往，仿佛去参加什么庙会，她只能看到涌动的人影，外面如何一无所知。
杨林蹲下来，让艾薇尔骑着他的脖子。艾薇尔骑着他的脖子，他扶着艾薇尔的小胖腿站起来往前走，两个人身高加起来已经超过三米，在人群中分外显眼。艾薇尔看得很清楚，就像驾驶战甲飞在天上时一样清楚。
“杨林，前面有人在发传单，我们去看看吧。”艾薇尔拍拍杨林的头，她第一次拍他的头。
“我看到了。”杨林走到发传单的人面前。他递给杨林一份传单，杨林拿到传单后举起手把传单交给艾薇尔。
艾薇尔借着霓虹灯光看传单。传单有字有图，文字看不懂，但图片大体能看出来是一张游乐场的图片。她用英语询问这个游乐场在哪。发传单的人说这童话主题的游乐场是新建的，明天开业，还请她的父亲务必带着她光临。
他才不是我父亲呢，艾薇尔想，他是我的……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