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低着头，掀开面罩。他的脸色无比苍白。
艾薇尔跟他说过无数次：丧失理智的野兽不足以称之为人。但他夺走了他的生命。他砍下他的手臂，斩下他的首级，他临死前的表情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汤姆用面罩遮住自己的脸，走过来拍拍杨林的肩膀。
“对不起，汤姆先生。”杨林的声音有些沙哑。
“别放在心上，从他接受基因改造开始，他就已经不是人类了。”汤姆的话与艾薇尔说的如出一辙。
披萨盒中还剩最后两块披萨。零度吃了一块，把另一块拿给杨林，虽然脸上依旧挂着一副很不爽的表情，但没有过多的敌意了。
杨林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脱离战甲，接过了披萨。和外星人一起吃东西绝对是一件神奇有趣的事情，甚至说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但他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豪华披萨味道绝不会差，但他的嘴里充斥着尸体的腐臭味。他只是觉得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得不杀了卢卡，而且自己有这个能力，所以就下手了，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在这间钢铁的监狱里，他连理由都丧失了。
汤姆引海水替杨林擦拭战甲。蓝色的血混入海水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血的气味让人作呕，连鲨鱼都不会喜欢这种味道。
“杨林，我虽然很想知道刚才的光圈是怎么回事，但是你不说，我也不会过问，你说了，我会为你保守秘密。”
杨林吃下最后一口披萨，喝了一口水，“您相信世界上有魔法的存在吗？”
“我曾经也不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
“我刚才使用的是传送魔法，我们刚才去了亚马逊丛林，我在那杀了卢卡，把他的尸体丢进了有食人鱼的河里。”
他和梦露、艾薇尔说过无数次想保守魔法的秘密，也很细心地做保密工作，但他体内就像有另外一个人格存在一样，每当这个人格不想使用魔法时，另一个人格就会出来代替他，用魔法破解残局，事后要他来收拾烂摊子。
仿佛喝醉了。
“如果能进行空间传送，能不能进行时间传送？”汤姆的声音有些颤抖。
“时间传送是违背时空规律的，不可能实现。”他的话一如当初梦露对艾薇尔说的话。
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谁都想回到过去，但回到过去干什么？况且回到过去的代价那么大，没有人能够承受得起。
汤姆并没有露出失望的神情，“也是啊，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你要卢卡的手臂做什么？”汤姆又问，“难道和玫瑰党有关？”
“我不知道什么玫瑰党。”杨林说，“玛佩尔，就是战甲中的人工智能在他的身体上检测到了伽马射线的波动，这让我想到了有关异化者的事情。”
“异化者，就是指接受生物基因改造的人类吧。”
“差别不大，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我会把手臂交人研究。”
“你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汤姆说，“现在，我们回去吧。”
……
李照世被突然闯进的人打断了思绪。来者的衣服难以遮体，裹着一层麻布遮羞，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露在外面的皮肤伤痕累累，就像一个流浪者。
流浪者穿得都比他体面。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收乞讨者，救济站请出门左转进胡同。”
“李教授，是我啊！”他热泪盈眶。
声音很耳熟。李照世突然想起来，这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实验者。
“你没死？”李照世有些吃惊，他们应该全军覆没了才对。
“我莫名其妙地被那个小子送到了亚马逊丛林，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他被丛林里的土著带走吃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遇到了救生队，回来了。”
“又是亚马逊丛林。”李照世皱眉，“你是怎么到那里的？”
“我不知道。我被那小子的麻醉针射中昏了过去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那了，再晚半分钟就被蟒蛇吃掉了！”
李教授叹了一口气：“回来就好，辛苦你了，我给你安排食宿，先去休息吧。”
“李教授，我带回了这个。”他从破烂衣服里掏出一个纸质包，打开。纸包里面装着一支盛满蓝色液体的试管和一块铁灰色碎片。
“我路过一条河的时候发现水面上有一层蓝色的漂浮物，而且我闻到了血的味道，并且在四周发现了蓝色的血迹，然后找到了这块碎片。我确定这是异化者的皮肤碎片，有异化者死在了那，而且刚死没多久。异化者的血和常人的血一样，时间长了会发黑，那血迹是新留下的，时间不会超过两分钟。”
李照世把它们装进密封袋里，交给负责运输货物的部门，“迅速把它递交给樊兰教授，让她停下手头的工作，尽快把化验结果发给我。”
三个小时后，李照世收到了樊兰发过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李教授，我的确在血液样本和皮肤样本中检测到了伽马射线，但是和我们这里的多少有些不一样，因为我还检测到了别的物质。”
“什么物质？”
“强化血清。”
“强化血清？”李照世一愣，“你确定是强化血清？”
“是的，李教授，我做了比对。”樊兰看着手中的报告，“经过比对，血液中的成分与我们在爆炸宾馆的废墟中提取到的蓝色血液成分完全一样，报告结果已经发送给您了。”
李照世收到了樊兰发送的报告。报告上有两张照片，第一张照片是在地板上发现的蓝色血迹，第二张是几个小时前送过去的血液样本，下方是比对结果，正如樊兰教授所说，完全一样。
“狂徒那帮家伙还和别人有合作吗？”
“李教授，狂徒血清公司违背了合同约定，我们应该找他们谈谈。”
“我们的确应该找他们谈谈，但不是谈形同虚设的合同约定，而是谈谈我们另外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