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从蕾莉口中知道了这里是哪里,虽然没有亲自来过,但是他的每一本教材中都写到了这里。
亚马逊丛林,清晨。
艳阳高照,空气一如既往地潮湿闷热。野兽恢复了活动,食物链开始正常运转,整座森林热闹起来。它们完全不用考虑其他多余的事情,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提防自己的天敌。在没有成为天敌口中的美餐之前,怎么开心怎么来。
自从注射了强化血清之后,龙燃的神经就越发敏感。她信不过蕾莉,于是在她的伤势恢复一些之后给杨林写了一张草药单,上面还画着草图。
亚马逊丛林是“地球之肺”,这里物种资源丰富得难以想象。龙燃写的所有草药在这一片区域都可以找到。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天。杨林每天都会用传送法阵定时给艾薇尔送食物;艾薇尔那边偶尔会送过来一些信件。信件字数不多,只有一二百字,上面写着一些诸如“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之类的寒暄话。
两人之间俨然有种几十年前异地恋情侣的气氛。在信件往来过程中,杨林总感觉艾薇尔有什么心事,但他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的错觉。
他被粮食问题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他现在是边界的粮食来源。梦露昏迷不醒,他没办法回归人类社会,金奶奶大病初愈,继续补充营养,他必须尽快回去想办法。
这里有吃有喝,而且还有一个专业的医生,比边界现在的条件好了很多,有利于龙燃养伤。杨林打算当龙燃完全康复之后就回去,现在拿这里的食物应急也好。
蕾莉虽然嘴上说着再不付钱就把两个人赶出去,但从来没做出过什么行动,唯一要抱冤的就是杨林拿得食物太多,还有他喜欢在卫生间吃饭这个特殊的癖好。
杨林走到远处采药,确认四下无人,便用传送魔法连接了艾薇尔的实验室。一秒钟之后,一个信封从里面掉出来。
“里面有重要的东西,以上。”她的话简洁明了。
他俯身捡起信封。信封很薄,但是很重,有圆柱状的凸起。他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张纸之外还有一根试管。试管里面的液体呈现金黄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将试管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拿出信来。
信上除了照例的寒暄之外还多了一些话:“试管内的液体能够成就你,也能毁了你,是否注射,由你决定。”
最近几天,艾薇尔将实验之余的时间全部花在了思想斗争上。直到今天她才突然想明白:杨林并不是她的所有物,他是一个有思想的人,他的事情应该由他自己决定。
当任务完成的时候,他就会离开。他是个过客,只不过停留时间会很长,但终究会淹没在茫茫人海里。
她打消了为杨林强行注射的想法,将决定权交到了他的手上。
信上并没有写试管中的液体到底是什么。杨林怀着好奇心,采好草药回去了。
如果他事先知道这里是有电梯的,他绝对不会背着龙燃爬二十几米的爬梯,累得仿佛一只死掉的羊驼。
那组爬梯,蕾莉只用了一次。那是蕾莉初到这里来修建的,电梯修好之后爬梯就荒废了,以至于当杨林说起爬梯的事情时她还愣了一下。
“有电梯不用,你是中世纪的苦行僧吗?”
“我锻炼身体!”杨林喊。
“呦,我们的苦行僧回来了。”刚刚喂龙燃吃完饭的蕾莉看着杨林,不免嘲笑一番,紧接着,她转而注意到杨林的兜里露出什么金黄色的东西,手指着它,“那是什么?”
龙燃也注意到了杨林兜里的东西,她猜到那是艾薇尔给他的。
杨林将装草药的袋子放下,从兜里拿出试管。见到那金黄色的液体,蕾莉一个箭步来到杨林面前,眼神变得格外认真。她打开试管,抬手在试管上方扇了扇,抽了几下鼻子,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认识薇珞夫人?”她问。
“全名。”
“薇珞.布朗特。”
杨林眉头一皱。“哪个薇珞.布朗特?”他问。
“艾伦.布朗特的妻子,艾薇尔.布朗特的母亲。”
杨林一愣。“布朗特”在西方是个大姓,就像东方的“赵钱孙李”那样常见,重名者必然不在少数;西方女人婚后改姓,夫妻俩分别重名的也必然存在;但是连带女儿也一起重名的应该没有吧。每个家庭都独一无二。
她为什么知道艾薇尔?还能叫出她父母的名字?
他死死地盯着蕾莉,可蕾莉一直在看试管,眼神温柔得仿佛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
龙燃悄悄摸向不远处的手术刀。她能用这把刀割下自己腹部溃烂的肉,自然也能割下蕾莉的脑袋,杀了她也不会有任何影响,这片原始森林是自然的地盘,人类无权像殖民者一样大肆占据。
杨林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龙燃在准备,一旦蕾莉有什么敌对行为,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艾布尔说得对,她有些优柔寡断了。温柔乡是块磨刀石,磨平了她的棱角。
“我的教科书上有你说的那个人。”杨林说。
“你别装了。”蕾莉笑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薇珞女士和艾伦先生可不一样,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你怎么会拿到她的发明品?”
龙燃握紧了手中的刀。
“你和她好像很熟悉?”杨林问。
“我们可是邻居。用东方人的话说,我和艾薇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蕾莉笑道,“印象中她那时才这么高。”她的手比到自己腹部的位置——跟艾薇尔现在的身高没什么差别。
“不过在我六岁的时候我们家就从华盛顿搬到了佛罗里达。一个西北一个东南,相隔太远,所以就没有联系了。”她的语气颇有些遗憾。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年代有些久远了,我不知道是否记得清楚。印象中薇珞女士叫它‘刺激性生长激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