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想了一下午，觉得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有关我身上的气味。”句子的末尾画着一个微笑的脸。
“气味？”杨林闻了闻，除了沐浴露和药水混合的气味没闻到别的气味。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不管任何星球都是如此。汤姆在给雪莲购进药品的时候也会顺便给她买一些女孩子的化妆品、洗浴用品之类的东西。雪莲喜欢清香的沐浴露。
沐浴露是一件神奇的东西，雪莲心想，仅需一小瓶，不仅能让皮肤变得干净光滑，散发香气，还能让很多人变得幸福的，相比起来，自己这么大只的人却只能为自己的幸福而奔波劳苦。
“是我身上的气味。”她写。
杨林把鼻子凑在雪莲身上——这动作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猥琐大叔。雪莲用的是产自意大利的玛莉吉亚沐浴露，国际知名品牌，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气味。
“你闻不到的，因为你接触金属和伽马射线的时间太短了。”
“和这有关？”
雪莲点头，写道：“你也知道我们鸟神星上的居民自出生开始就经受伽马0射线的辐射，可以说伽马射线已经在我们的基因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地球上的人因为不会接受伽马射线辐射，所以他们认为伽马射线是无味的。事实上，伽马射线的气味才是我们身体正常的气味，这种气味无法被掩盖，它甚至成为了我们辨别同类的一个标准。你的同伴……赫莉小姐身上就带有伽马射线的气味，正因如此她才以人类的身份而被零度当成了同类。”
“但是你刚才提到了金属。”
“鸟神星是一颗由寒冰和岩石构成的星球。我不知道岩石里到底有多少金属，有可能不及地球也有可能是地球的成百上千倍，总之我们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伽马射线和金属的气味共同作用在我们身上，形成了我们的体味。当一个人长时间接触伽马射线或者金属时就会闻到这种体味。”
“伽马射线会和金属作用在一起？”
“会的，至少在鸟神星上会的，我不知道在地球上会不会。”
杨林联想到了战甲。如果把伽马射线作为武器应用到战甲上的话，对外的杀伤力必然是恐怖的，但同样对于驾驶战甲的人来说也是如此，可谓杀敌一千，自损两千，一定没有人会这么做，况且谁也不知道金属和伽马射线作用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你之所以逃跑，是因为那个人闻到了你身上的气味？”
雪莲点头：“而且当我靠近他的时候，我也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属于伽马射线的气味，虽然很淡，但我肯定我的确闻到了，这代表这个人一定长时间接触伽马射线，甚至他本身就和我们是一类人也说不定。不管怎么说，一个人类主动接触伽马射线实在太可怕了，他有可能就是汤姆先生说的玫瑰党里的人。”
“玫瑰党？”杨林大惊，“可如果他真的是玫瑰党的话，根本没有理由放过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说运气好吧。”雪莲写，然后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脯。
杨林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玫瑰党会放过雪莲的理由。玫瑰党好比一头饿狼，而雪莲就是在不远处喝水的小羊——或许说小牛更合适，试问一头饿狼会放过毫无戒备的猎物吗？怎么想都不会，除非那头狼生活在青青草原上。
雪莲拉了一下杨林的衣袖，然后指着手中的纸条。杨林定眼一看，发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那个跟你发生冲突的男人的身上有浓厚的金属味，他应该也闻到我的体味了。”
“你是说橘直树？但金属的气味应该很明显吧，我怎么没闻到？”
“不一样的。”雪莲写，“人类闻到的金属味只是人体表面被金属染上的气味，而我们闻到的却是从人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犹如体味一样的气味。那个男人的气味是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他接触金属至少有十五年的时间了。”
十五年的时间足够把一个弱者变成一个强者。杨林意识到橘直树是诺亚三狼之一的后代，从小必定接受严格的教育，比自己这种半路出家，接触战甲不过半年时间的人强不知道多少倍。当然，要说接触金属的时间应该是自己比较长，毕竟从记事开始，家里的老爹就在和汽车打交道，每天满身的机油味和金属味，直到他离家之前依旧如此。
“玛法岛上的人都有这种气味吗？”
雪莲点头，写道：“我以为人类闻不到这种气味，没想到……”后面画着一大串的省略号。
她的手指穿破了白纸，指甲陷进肉里。她本以为自己只要遮盖住异化者的特征看上去就和人类一模一样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能闻到自己体味的人。
外貌可以遮盖，但是从灵魂中散发出来的气味是无论如何也遮盖不了的。只要有人能够闻到这股气味，异化者就永远是异化者，注定成不了人类，而且这股气味还会成为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寻找异化者的线索。
雪莲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小白鼠一样被绑在实验台上，以不死之身去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不管怎么说这里很安全，玫瑰党应该不会来的，所以放心吧。”杨林轻声说，“而且我在这里。虽然这话有些自大，但我会尽我所能保护玛法岛。”
“有一天你会离开吧。”雪莲这八个字如八根棒槌敲在杨林的头上。
没错啊，有一天肯定会离开的，就像车离开本站前往下一站那样。命运永远是一辆单程车。
“这座岛上只有我一个人是不死之身，你可以不管我，但请你保护好这座岛上的其他人。”
杨林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我会保护好每一个人，包括你，我相信零度那家伙也会这么做。虽然他很欠揍，但我佩服他。”
“零度才是鸟神星最勇猛的族人，他才应该最先变成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