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于东京时间凌晨五点返回橘家。五点半橘氏兄妹一同返回,当橘直树问杨林为什么会穿着这身战甲时,杨林又免不了一番解释,依旧是昨日那番对橘樱的说辞。
梦露再次自我放逐之后,他想了很多,自认在漫展上对兄妹俩说的话有些言重。这身铁皮毕竟只是工具,充其量是件先进的工具,它改变不了既成的命运,改变不了固定的价值观,也改变不了那条已经修建好的宽阔大道。
兄妹俩只是关在钢铁监狱里的正常人。大黄蜂事件一过,杨林就会从他们的世界中离开,至于梦露所说的自我放逐固然需要一个契机,可这契机在几时是什么还尚未可知。
“橘阿姨可还安好?”
“感谢你的关心,我妈妈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因受到惊吓而有些惊魂未定,并无大碍。”橘樱说着从兜里摸出一串钥匙和一个封皮泛黄,味道浓重的小本本,“我和我爸爸说了这件事,他向学院请示,拿到了战甲的飞行许可。”
橘直树盯着妹妹手中的小本本,吞了一口口水,仿佛饥饿的人在看着火堆上的烤肉。从他接触战甲开始,他连做梦都想驾驶一次父亲的战甲,那可是世界最强大的三台战甲之一,仅次于已经不知去向的九黎和尼德霍格。然而虽然他是橘枫的长子,但这台战甲他也只能看不能摸,因为战甲的事情还被橘枫惩罚过。
谁拿着这个本,谁就能穿上那台战甲。现在橘枫把飞行许可交到了橘樱手上,与他近在咫尺,但却远在天边。
“哥哥,那个手提箱只有你能打开。”橘樱指着手提箱,犹如在橘直树和小本本之间挖了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橘直树垂头丧气,像断了鸦片一样。
橘樱用钥匙打开仓库门,里面摆放着那台战甲。那是一台紫色的战甲,它铭刻在面罩上的脸好似一只发怒的猿猴,躯干修长,线条优美,宛如狸猫,四肢雄壮如虎,探出锋利的爪子,背部拖着一条像蛇一样的尾巴。
“这就是我父亲的战甲,名叫鵺,是诺亚机械学院第三位的战甲,被誉为‘最强近卫战甲’。单论近战能力,连九黎和尼德霍格也不是它的对手,因为它几乎全部是由振金打造的,哥哥的山童战甲的设计理念就来自于它。”橘樱语气中充满自豪。
杨林打量了一番这台战甲,心想它的名字叫“鵺”,也确实符合鵺的形象。鵺最早源自于中国的《山海经》,后被日本化用成百鬼之一。它有猿头、狸身、虎爪、蛇尾,无翼却能飞行,常行走于人间,惩恶扬善。
最令他震惊的是橘樱说这台战甲几乎由振金打造。振金——即陨铁——和普通钢铁在外形上难以分辨,最主要的差别在于强度:振金来自宇宙,强度绝非地球上的金属能比。但是这台战甲是几十年前打造的吧,那时就有利用振金的能力了吗?
“过去总有你不知道的地方,而且南极大陆上陨铁的数量远超你的想象。”橘樱似乎是看穿了杨林的想法,“我们现在就出发。”
“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橘樱摇头,“可能今天去,明天就能走,也可能要等上几个月才能放你走。学院除了开学日之外没有什么时间是准的,包括假期时间。”她把小本放在战甲胸前的反应炉上,红外线在本上一扫而过,战甲开启,迎面飞过来一股味道,就像放了很长时间的书籍。她在哥哥羡慕的注视下进入战甲。
如果有的选橘樱真的不想驾驶这台战甲。她认为父亲的战甲一点都不美观,比自己的烟烟罗差远了,然而现在能驾驶这台战甲的只有自己。
橘直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手贴在手提箱上。银灰色战甲迅速覆盖他的全身。
杨林身上的战甲是给橘樱用的女式战甲,体型比橘直树的男式战甲稍小一些。
“杨林。”橘直树通过无线电和杨林联系,就像在私密聊天,“你对小樱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
“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妹妹,就算我打不过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走吧,还愣着干什么呢?”橘樱率先升空,橘直树紧随其后,杨林跟在最后面。
以战甲的飞行速度,从日本飞至日落群岛约需要六个小时。杨林现在在八千米的高空,隔着厚厚的云层看不见下方,周围一片蔚蓝,面前的屏幕实时监控着外界的气温风向等数据。
“为什么不安装人工智能?”杨林问。
“人工智能只起辅助作用,对我们来说没有用。”橘樱的话语中缺乏感情色彩。
“你们兄妹俩经常在一起活动,但对我来说,能随时和我说话的也只有人工智能了。”
“林君,等事情办完之后,我认为你应该脱下战甲了。你不适合穿上它。”由于哥哥在场,所以橘樱用比较委婉的话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只要能从学院顺利毕业就好了,但是我背负着你们难以想象的责任,等卸下重担后我就会把战甲脱下来。相比这身铁皮,我更喜欢整天对着电脑玩机战游戏。”
三个人在天空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然而每一次都是杨林起头,否则橘樱和橘直树没有任何同他交谈的打算,仿佛把他当成了空气。他们每隔两个小时休息一次,避免过劳。接近正午时分——日落群岛已是下午——三人到达日落群岛的下方。三台战甲徐徐下落,降落在群岛上。
今天的值班人员看见那台紫色战甲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偶像回来了,结果却是橘樱。
“小樱,我记得你不是……”
“学院派我和哥哥出任务,结果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就把父亲的战甲拿来用了。”橘樱微微一笑。
“另一个人是谁?”
“校长要见的人,麻烦你告诉校长说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