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第一年参加高考时,肖锟考得也不算差,但是距离目标院校确实有距离。
肖才强不同意调剂,于是肖锟转学到育英复读。一转过去,肖才强就托了人,挨个找了任课老师来家里给肖锟单独补习。给他补语文的,就是欧阳蓓。
头回去肖锟家里,欧阳蓓就碰上肖锟刚让他爹训完。肖才强的训是不动口的,拳头就是他的代言。
欧阳蓓虽然年轻,但很知道安抚学生情绪,她知道复读生的心态最重要。等两人开始补习,见肖锟沉着脸对着卷子,欧阳蓓却伸手把卷子合了起来,说:“其实你应该知道,大幅提分很难靠语文。我看过你高考成绩,也分析过你的小考卷面,语言能力基本功不差,阅读理解这类技巧性题目也还行,我能帮你的说实话很有限。当然,既然你爸爸找了我来给你补课,我一定会按照我的方法尽可能再给你抓一抓能提分的地方,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你自我感觉更需要哪方面的帮助,我们合作起来会更愉快。”
从没有听任何一个老师这样跟他说过话,肖锟瞥一眼年轻的老师,说:“看来你不像他们说的,靠关系进的育英嘛。”
欧阳蓓看看他颧骨上的淤青:“如果你说话不这么欠揍,我可以帮你上药。”
肖锟和她大眼瞪小眼一阵儿,忽然笑了。
晚自修的时候,肖锟会到欧阳蓓的办公室找她讲卷子。
往往开头还在讲“阅读考点梳理”,中段就变成了“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肖锟让欧阳蓓给他推荐一些有利于阅读成绩的书,欧阳蓓却很务实:“现在不是让你广泛积累的时候,你现在就应试一个目的,学会抓层次抓关键句才是当务之急。”
见肖锟兴味寥寥,欧阳蓓话锋一转:“你有没有看过普希金的《茨冈》?”
肖锟倒也知道普希金:“就假如生活欺骗了你那兄弟吗?”
欧阳蓓点点头:“对,我很喜欢。”
“讲什么的?”
“ 自由,一群闹哄哄的茨冈人到处流浪,他们的梦就像自由一样快乐。”
“还有呢?”
“爱情——你可不要变心,我的恋人,而且我只有一个愿望,跟你一起分享爱情、悠闲,和这心甘情愿的流放。”
“还有呢?”
“还有以自由为名伤害他人的自私。你只晓得自己的自由,而我们却善良并害怕凶暴残忍的人。”
肖锟耸耸肩:“听不懂。”
“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欧阳蓓笑着说,“有兴趣可以去读读看。”
每次都是这样,问着问着开始聊天,聊着聊着一晚上就过去了,第二天晚自修就继续去问问题聊聊天。
一直在高压氛围下生活的肖锟,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欧阳蓓,应该说是根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觉得想和她说话,随时都想见到她。
欧阳蓓通常都在上课铃打响前,从后门进教室,肖锟就假装在后门走廊的端头,看篮球场上的人打球,等欧阳蓓来了,两人打了招呼,自然就会说几句话。有一次见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欧阳蓓也就站在走廊上,跟他一块儿看会儿球。
她站在那儿,肖锟本就不在球场上的心思就都落在了她身上,和他的目光一起落在她脸上的,还有教学楼旁树荫斜洒下的光,照得她侧颜上微微的绒毛清晰可见,看得肖锟心里痒痒地。
放学的时候,如果正好尾课是欧阳蓓的,肖锟就故意拖拖拉拉地收拾东西,等着欧阳蓓出教室门,能跟她同路一段。只是这段路太短,因为欧阳蓓的家就在学校后面的家属楼,走出教学楼,两人就要分道扬镳。所以肖锟很庆幸他们的教室在五楼,这样可以一起绕着楼梯多走一阵。
这天在家补习结束后,肖锟说:“你等一等。”
欧阳蓓正在收拾包,扭头见他抱起了书桌旁的吉他,不等她说话,自顾弹了起来,一边对她唱道:“祝你生日快乐……”
欧阳蓓有些惊喜,正要说话,又赶紧压下来,安静听他唱完,才说:“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肖锟腼腆地笑了笑,放下吉他。
欧阳蓓又说:“我还以为,你这把吉他是摆设呢,没想到你还真会弹。”
肖锟看看她,说:“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转身打开衣柜,从里面小心地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说:“生日快乐。”
欧阳蓓一看,是一个奢侈品牌的包装盒,再打开来一看,里面是一条最新款的丝巾,她常年都喜欢佩戴长丝巾,一年四季都不例外。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丝巾,又摸了摸盒子里的丝巾,问肖锟:“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买这个?”
肖锟的脸从弹琴开始就一直红着,这时也说不出一句多的话,只说:“你戴上看看。”
欧阳蓓拿出丝巾看了看,又望着肖锟,轻轻说:“你帮我戴吧。”
肖锟耳朵都烧红了,但还是听话地拿起丝巾,给欧阳蓓戴上了。
“真好看。”欧阳蓓走到衣柜旁的穿衣镜前看着,“就是太长太大了点。”说着将丝巾在脖子上多绕了一个圈,左右摆动着脑袋欣赏着。
肖锟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欧阳蓓,说:“跟你待在一起总是这么开心,你说,要是下辈子我不是你学生就好了,我们可能会更多的可能。”
欧阳蓓却笑盈盈地望着肖锟:“这辈子为什么不可以呢?”
肖锟这才知道,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
当天晚上,肖锟边写作业边忍不住开心,直到肖才强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肖锟!过来!”
肖锟连滚带爬地跑进肖才强的书房,迎面见保险柜开着,就知道自己败露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肖才强冷笑地看着他:“贼都不会做,真是好大的出息。”说着一指保险柜里的几摞现金,说,“你要偷,就偷一摞,一摞里头抽几张,我数都不好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边说着,边从保险柜里拿了一摞钱出来,往肖锟面上没头没脸地挥去:“偷钱都不会偷!做点事手脚这么不干净!”
新票子硬挺,厚厚一沓铲在脸上火辣辣地疼,边缘又锋利,一下在肖锟耳侧拉出几条细细密密的小口子。
“错了没得?!”每扇一下,肖才强就问一句。
“错了。”
“大声点!错了没得!”
“错了!”
“错了没得?!”
“错了!!!”
孙琼早已听到声音,循着过来了,却只是站在门口筛糠,一句话不敢说。
等肖才强发泄完了,离开房间时,才对门口的孙琼说:“收拾好,按数扎好放回去。”冷着脸离开了。
孙琼见肖才强走了,才走到肖锟身旁,眼见肖锟脸都被抽肿了,她心疼地摸了摸肖锟的脸,但末了却轻声对肖锟说了句:“你老汉儿也是为了你好。”
肖锟立马侧头避开了孙琼的手,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那段时间,欧阳蓓成为了肖锟生活中唯一的慰藉。但随着高考结束,两人很快就面临了冲突。这回肖锟考得不错,估分之后一看,填目标院校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之前两个人在说到“以后”这个问题时,肖锟答应过要为了欧阳蓓留在渝川市,不过现在既然板上钉钉能进目标院校,肖锟知道自己不可能在家里提出择校异议。
这一下欧阳蓓不乐意了,他还那么年轻,以后的事情怎么说得定。她开始别扭了起来:“谁知道异地之后什么情况,你如果要去外地,我们不如早点分手算了,我的青春就这么一直耗在你身上我耗不起。”
肖锟伤心起来:“我们两个情投意合在一起,怎么能叫耗呢?”
其实自从考试结束之后,肖锟就已经慢慢觉出欧阳蓓对他没有之前那样温柔上心了,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能加倍地赔着小心。
最终他还是去了外省的目标院校,欧阳蓓在他的再三保证下,也只得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肖锟本来就性子孤僻,比较沉默寡言,怕欧阳蓓知道她和其他年轻女孩儿在一块儿不放心,更是尽量避免了与同龄同学的来往,每天都实时向欧阳蓓汇报行程,有机会就回去看她。
就这样到了这年的夏天,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欧阳蓓却忽然向他提出了分手:“我要结婚了,家里帮我相了亲,对方挺不错地。我总不能一直等你吧,谁知道你大学毕业会怎么样,我得面对现实。”
————————————————————————————————————
“所以你们今年夏天才分手,”林薇在表白失败的跨年夜头一回听肖锟说了这么多话,她有些感叹,“师生恋,你们……你们还挺有勇气地。”
肖锟说:“我自己知道,我还没有完全走出来,需要时间消化这件事。”
见肖锟把事情说得这样清楚,林薇反而舒畅起来,她很爽快递向肖锟保证道:“没关系,我等你。”
嘴上这样说,林薇却很有把握,肖锟这事儿不过是时间问题,过不了多久,等前任的事情淡了,她的目的一定可以达到。
再者说,她实在是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女人。什么白月光,狗屁,人都是贪新忘旧的。
肖锟这么内敛的人,如果没有对方的热情撩拨,她不认为他敢于踏入这样的恋情,既然这个女老师做得到,她怎么可能做不到。所以她耐心而热烈地等待着。
寒假回到渝川之后,担心肖锟和前任有机会旧情复燃,林薇有事没事地找着借口约肖锟出门,打探着有没有发生让她担心的情况。
唯一只有一次,肖锟主动约了她。面颊肿,眼窝青,见到林薇就只说:“走,去喝夜啤酒。”
林薇怎么问,他也不说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林薇心里清楚,根据肖锟从前的故事,多半他是被父亲打的。
喝多了,肖锟旧事重提,反复问林薇为什么女人这么善变,明明去年这个时候都还好好地,说翻脸就翻脸了。
林薇终于不耐烦了,她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她更不能容忍一个她心仪的男人,反复在她面前提及别的女人。
她不想显得自己嫉妒得不体面,于是找到了一个道德制高点去刻薄自己的情敌:“你醒醒吧,你以为她是真的爱你吗?她真的爱你,就不会在你们年龄经验思维都存在鸿沟的情况下,利用身份红利去掌控你!你还不明白吗?她可以拒绝你,她可以等你年龄再大一些,无论什么情况下,她都不应该让这种感情发生在当下!”
肖锟被她突然的演讲吓得酒都醒了一点,迷迷瞪瞪地望着她。
林薇却意犹未尽:“我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但我告诉你,在我看来,她不过是需要用跟学生恋爱这样的离经叛道的方式,才能证明自己也还是热烈地活着,虽然她选择了老师这样一条一眼看得到头的人生路径,但想证明她身上还有生命力,我觉得她很可悲。你也是。”
发言完毕,她只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昂头吞了,就要走。
肖锟再忍不住,头一回破天荒地,他拽住了林薇的手,却只是垂着头靠着林薇的手不说话,肩头微微地抖动着,呜咽起来。
那时候在林薇眼里,他像是什么受伤的动物。
不过那之后,两人整个假期没再见过面,开学的时候,也没有一块儿返校。
林薇回到学校当晚,躺在宿舍的床上生闷气,发誓再不干这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人嘛,谁还没个失败的时候。
忽然电话响了,林薇见来电是肖锟,就给挂了,一会儿又打了过来,她就下了床去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一接起来,她赌气并没有将手机放在耳边,但还是听见那头肖锟说:“林薇,你的窗子里看得见月光吗?”
林薇愣住了,她最喜欢的电影《倾城之恋》里,缪骞人演的白流苏,因为结婚的事,让周润发演的范柳原惹生气了,周润发也是这样问缪骞人的。
肖锟的声音里带着点玩世不恭,活脱脱那个纨绔子弟范柳原:“我还在渝川,我现在,窗子旁边确实吊了一株不知道什么花,挡住了一半月光,也许是玫瑰,也许不是。”
林薇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神经。”
肖锟说:“之前你说等我,还着数吗?”
林薇半天没说话,肖锟又问了一遍,林薇才终于说了句:“着。”就马上按掉了电话。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笑得像个满载而归的猎人。
然而在一起之后,林薇心里总感觉有些没来由的不安定。这种不安是她在其他感情中,面对其他对象时,都没有体会过的,说不上来。后来想想,大概就是直觉。
两人在一起后,就在一块儿在校外租了房子,搬出了宿舍。住一块儿的日子新鲜,两人感情升温也迅速。
有一天,林薇的电脑坏了,她想用QQ传文件,就用了一旁肖锟正开着的电脑。
肖锟的QQ还登在上面,林薇点出QQ正要给他退出时,心里忽地一沉,她见到了一个单独的列组。林薇刚点开那个组,才看到个名字,肖锟就回来了,林薇迅速地点了登出,一边登录自己的账号,一边若无其事跟肖锟说:“我用一下你电脑”。
只记住了一个名字,不知道有没有用。
转天一个人的时候,林薇开始在QQ上搜索。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幼稚,但她控制不住。
果然,叫这个名字的很多,条件限定在渝川市,再加上欧阳蓓的号码应该是比林薇他们早申请很多,号码会比较短,女,还有模糊印象中的头像。
没错了,这么些限定条件之后,很快,林薇就在十多页中找出了欧阳蓓。她太想靠近这个曾经让肖锟爱得难舍难离的女人了,从前觉得做这种事的女人都是低自尊,如今她却毫不犹豫地点进了空间开始窥探另一个女人。
她在心里帮自己解释着,好奇心谁都有。但点进去看到最近访客一栏是肖锟时,林薇感到心脏跳动的速率都增加了。
牙根都咬紧了,耐心地看着欧阳蓓的日志相册,按照两人恋爱的时间看她发表的东西,看上去一切文字都是与肖锟毫无瓜葛联系的,照片也都是单人的。但照片里偶尔会出现一个背影,一只手。譬如吃饭的照片,面前也都像是两人的餐具。
林薇忽然想起来,当初肖锟给她发过一张欧阳蓓的照片。对了,那张照片,应该还在林薇的电脑里。林薇立刻打开自己的电脑图片库找到了那张相片,如果肖锟真的完全没有忘记放下欧阳蓓的意思,他拥有的欧阳蓓的照片决不会是几张而已。
看着电脑里这张照片发了会儿呆,林薇注意到了左上角的文件名。林薇立刻拿出手机记下了那一串文件名。
再找到机会用肖锟的电脑时,林薇输入文件名,照片立刻弹出来了,所属文件夹OY。再搜了下OY,原来是一个隐藏文件夹,取消隐藏属性,打开来看了看。
挺大的文件夹,几百张照片,逛街、吃饭、看电影,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记录,可是,都有人给她一一细碎地记录,再看看欧阳蓓自己空间里发的图,许多照片都对得上,是谁给她拍得一目了然。这种稀松平常的温馨,比露骨的亲密,更实在地展现着一段关系。
林薇并没有愤怒,只是轻轻从包里取出自己的U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拷下了整个相册。之后把文件属性改回隐藏。
她并不想因为肖锟留有一些过去的印记,就去大吵大闹这样跌面子,不过莫名的竞争心态,让她比从前更想要抓紧肖锟。
时间很快来到了大四,林薇申请上了国外的研究生要出去读电影,肖锟则被父亲要求尽快返回渝川,学着经营家里的生意。
毕业典礼之后,两人退租收拾行李的时候,林薇见到了一个有些霉霉旧旧的纸箱,想要扔掉时,肖锟看见了,他紧张地走过来,说:“这个我还要。”
林薇马上下意识警惕起来:“里面是什么?”
肖锟支支吾吾:“旧东西。”
林薇一下不带犹豫地站起身,将整个箱子倒过来,“嚯啦“”一声把箱子往地上倒去。
练习册、相框、手套、戒指……
不用细看也能明白这是些什么东西,都是上一段感情的遗物。
林薇呆住了,难道都这么长时间了,肖锟心里还有欧阳蓓吗?
事实上,肖锟对林薇说得最多的也是,他跟林薇在一起很开心。林薇禁不住开始怀疑,这是什么意思?他跟林薇再好也比不上从前,所以犯不着为了林薇把过去的美好念想都抹去,毕竟那才是最重要的人,是吗?那她林薇到底在他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林薇只觉心慌得恶心,也没跟肖锟打招呼,当天晚上自己拿着行李就回了渝川。
之后肖锟不管怎么联系她,她也不理,至于是不是分手,她心里没有定论,只是想好好晾晾他先。
直到出发去念书的那天,她在机场里跟林宏伟和梁琳依依不舍的时候,忽然听到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名字。
转过头一看,是肖锟。
林薇还没做出反应,他就跑到了林薇面前,紧紧地抱住了林薇:“对不起。”也没跟一旁的林薇父母招呼一声,只是紧紧地抱着林薇,一叠声地在她耳旁说着抱歉。
“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真的只有你……”
林薇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也不管不顾地抱着他。
她就爱这一套,就吃这一套看上去轰轰烈烈的戏码。
林宏伟和梁琳之前对女儿恋爱的事儿原本也有耳闻,但是女儿说没必要见家长,他们也就不催。结果没想到头回见面是这个阵仗,哪有父母会喜欢,对肖锟的印象自然也就不好。
后来回去之后再一打听,男孩儿家里是做生意的,林宏伟就更不喜欢了:“这个身份,有点敏感。”
在渝川,尤其是林宏伟这个端口,很多问题都很敏感。
林宏伟如果不是因为学术背景重,对许多事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参与得少,再加上早些年心甘情愿地,不怕被人笑地做过“差配”,要想像他现在这样舒舒服服地在自己的萝卜坑里蹲着,也真是不容易。
然而,眼看着肖锟临别时的那句“等你”,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具象化成了无数张往返机票,并且每次去之前,肖锟都会特意问夫妻俩:要不要给林薇带点什么?要不要给她说些什么?林宏伟跟梁琳也就认了。
只是没想到,再到林薇回来的时候,俩人在机场掏了张结婚证书出来。
好在林宏伟这两年也有留意过,知道肖锟家虽然是做生意的,到底是正经生意,并没有太大问题。何况女儿再怎么说找了个条件好又对自己好的人,面子里子都有了,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儿女自有儿女福,见了亲家,补了国内的手续和一些必要的礼数,林薇和肖锟就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再之后,林薇进了电视台,肖锟则继续在家里的酒店边学边干,一切都安定下来,林薇的生活正式进入了新阶段。
林薇相信自己的生活会幸福下去,她深爱着肖锟,也坚信肖锟同样爱着她,更重要的是,她渐渐发现,她的职业,她丈夫的职业,以及,一对璧人美满的婚姻状况,前所未有地成为了他们和彼此的家庭非常重要的社会名片。
他人对她生活的歆羡,让她获得了比婚姻本身更大的成就感。
但她引以为傲的生活,随着肖锟的出轨,被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