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蛟压抑住自己想要骂人的话,恶狠狠地从信鸽的脚下解下那小小的系着竹筒的信件,取出小纸条,他一边浏览一边在心里大骂。
去他妈的吧去他妈的,一个王公贵族,来到这镇北边境,指手画脚,他什么都不懂!如果这批流民进不了关内镇北关会爆炸的!人口要爆炸!连军士的口粮都供不上!
【潜渊亲启,吾弟元生,还望吾友劳烦一二,谢过谢过。】
小纸条里写着这么一句,北蛟扯着嘴角,好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
“喻青你他妈也是个王八蛋。”
我堂堂镇北少将军,是给你的宝贝弟弟当保姆的?
下人来报那新来的小公子要在城内开个关中关,所以流民要登记查明底细之后给他过目才能进关。
北蛟一拳砸在了那桌子上,吐了口气,“随他去,找人看护着点。”
……
连雪提着自己的裙角跨过门槛,刚一进门就听见简书南惊喜的叫声,“姐姐。”
她嗯了一声,虽说来信说是简书南两日就到京城,但是事实上却是走了十多天,简家一拖再拖,终于在她的压迫下才说遇到山贼了,好在人没事。
十多日,想必喻原也到了关外。
连雪依次向屋内穿着华贵的妇人颔首,对着简父道:“伯父许久不见,听闻我这妹妹回来了,我来看看。”
简父摸着胡子点头,连雪的目光转悠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一位将简书南护在身后的男子身上,小姑娘本来就想冲上来亲热的牵着她的手,结果却是被那人紧紧地挡下了身后。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流裳广袖袍,腰间挎着一把不凡的宝剑,头发扎了个江湖上常见的浪子法式,眉眼顾盼间却是说不出去的英俊潇洒。
“哎呀,这是我姐姐。”
简书南在他身后掐他腰间的软肉,男子强撑的正经模样瞬间破了功,龇牙咧嘴的扮了个鬼脸像她搞怪。
连雪在一旁看的想笑,她在心里默默的算了算他们的年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小姑娘应该是十六岁,而刘晖不过也是十九的年纪。
两个小朋友罢了,而简书南选择刘晖的理由看起来也是显而易见的,两个孩子才玩的到一块去,其他的大人是怎么也无法插足的,甚至可能让人觉得厌烦。
喻原可能是年纪大了?
她把这个好笑的想法憋了回去,心里却又止不住的想着那人。
“遇到强盗劫匪了?可曾伤着哪里?”
连雪早就细细打量一番简书南,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小姑娘从刘晖身后探出脑袋,笑嘻嘻的,“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个呆货!”
她踮起脚尖点了点刘晖的额头,“护着我被人揍了几拳。”
刘晖忿忿道:“我也打了他们好多下,他们可比我伤的重。”
连雪这才注意到刘晖额角青了一块,被鬓发盖住,但是不怎么明显,她笑道:“人没事就好,回头我让春江给你们送点药材。”
简书南正想说句谢谢,一旁的简父却是开口:“夫人,怎么不见王爷?”
喻原走的时候是趁着夜色带着五十轻骑出的城门,对外只是说王爷卧病不出,只是对这简父承诺过,简书南回来的时候会亲自上门的,所以他有这么一问。
连雪拍了拍手,斜眼看他:“怎么?我来了不算数?”
她这话说的刁钻,一来驳回了简父的质问,二来则是摆明了自己的身份。
全京城都知道过了端午这位连雪夫人就是王府堂堂正正的女主人,她来的话自然算数。
简父赶忙摇头,说道:“自然不是,只是这……”
“放心吧,书南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王爷一诺千金,你也别急这么一时半会,更何况,爱屋及乌嘛。”
连雪站的累了,四处看了一圈,找了张空闲的椅子坐下,简父见状低声地向一旁的下人吩咐了两句,两人又是你来我往的闲聊几句,下人端上了茶水和点心,连雪看了看日头,居然是要到了中午用饭的时候了,正想告辞,就是被简书南留着用了一顿午膳。
连雪看着女孩儿干净的眉眼,才反应过来她真的不是自己笔下那个娇滴滴,什么事都要柔弱的和莲花一样的小姑娘了,或许自己写的故事,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心思吧。
她叹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刘晖将一块香酥鸡夹到简书南碗里。
“你们还真是登对。”
她开口,刘晖筷子一抖,迷茫地抬头望了望周围,灰溜溜地把那块香酥鸡夹起放进自己的碗里。
哈,还挺可爱的,真不愧是自己的男主。
简书南则是悄悄地红了耳朵,不开口说话。
简父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们,最后还是皱着脸叹气道:“马马虎虎吧,这个刘家的小子。”
他向来疼爱这个女儿,知道他们回来的路上遭了山匪一颗心差点提到嗓子眼,刚接到人的时候,宝贝女儿衣衫褴褛,守在那个满身是血差点咽气的小子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就在想,算了,什么深仇大恨冤家对头,随他们去吧。
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这个半截身子都要入土的老家伙何必要插手这对小鸳鸯之间的事。
刘晖摸了摸鼻子,转过脑袋悄悄的问简书南,“伯父是不是同意我们在一起啦?”
声音大的整个桌子上的人都听得见。
简书南气的动作熟练的去掐他腰间的软肉。
简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狠狠地摇了摇手中的筷子,“让你家老头子上门议亲发婚贴!!八十八担聘礼一件都不能少!吃了这顿饭就滚回家去,还没有个正经名分就在别人家混饭吃茶,成何体统!”
他一副气得话都缕不顺的模样,却始终没把那筷子砸下去。
连雪看得心中突然羡慕了起来,真好啊,这样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吧,男女主角在一起了,欢天喜地的大结局。
那么,她低下头,神色复杂。
也不知道,关外的月亮和京城的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