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谢安然的问题，皇甫彻脸上的神情短暂的恍惚了一下。
他盯着谢安然那张依然美丽的面孔，在脑海中描摹出了一个和她有着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谢宛然。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在京城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儿子。
这是这二十年以来，他第一次想起来她们。要不是谢安然的问题，他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是有女人和儿子的。
谢宛然吗？
皇甫彻在脑海中慢慢描摹着她的模样，回想着和她有关的一切。
谢宛然是谢安然的庶妹，长得比较清丽，性子也是温柔讨喜，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的全心全意和崇拜，这让他感到十分满足。
再多的，他不记得了。
他爱过她吗？
皇甫彻在自己的心底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爱？那是什么，怎样才算是爱？皇甫彻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觉得爱是为了对方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但是扪心自问，他不愿意为了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付出任何他所珍视的东西。
所以，他不爱谢宛然，他只爱他自己。
他顿了顿，说道，“没有爱过。”充其量就是喜欢。
谢安然听了他的话之后，突然心里一瞬间觉得谢宛然很可怜，可怜又可恨。
看啊，这就是谢宛然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到头来根本就没有爱过她。
“那齐君雅呢？你的儿子呢？”谢安然继续问道，但是在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她心中早已给出了答案。
像皇甫彻这样的人，大概谁也不爱，只爱他自己。
果不其然，皇甫彻的回答不出她所料。
他想了想，齐君雅？就是他那位未婚先孕的表妹？这么不知廉耻的女人，当年若不是看在母妃和舅舅的面子上，他根本不会娶这样一个女人。
本来这女人还算是争气，生下来一个儿子，当年也算是皇室的皇长孙了。但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一点本事都没有，连他的儿子都护不住。
最后，他成功的拥有了一个傻儿子。
皇甫彻觉得当时自己都成了皇室笑柄了。而这一切全都是拜齐君雅和皇甫琮所赐。
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爱她啊，他连她都不爱了，又怎么会爱他们的孩子。
后来，她还害得谢宛然流产，让他又失去了一个孩子，他恨她还来不及呢。
所以，皇甫彻摇摇头，说道，“不爱。”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似乎很可悲。
这一生，他利用了好多人，对于任何人都没有用真心对待过。曾经，他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错，但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前所未有的空虚。
他看着面前亲如一人的皇甫策和谢安然，眼底突然划过一丝羡慕和落寞的神情。
他想，如果当年，他没有那么固执，他没有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好好珍惜眼前人，是不是就不会落得今天这种地步。
“砰——”
远方天空的烟火接二连三的绽放在夜空中，大地一瞬间被照得十分明亮。
烟火和月光映照在谢安然的脸上，使她整个人显得既尊贵又优雅，眉眼间的宁静和温柔让人看了就觉得心安。
皇甫彻想，如果当年他没有听母妃的话，没有对谢安然下死手。如果他能再坚持一点，那么如今会不会有不同的结果。
如今站在谢安然身边的人会不会是他？如今获得幸福的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若是此时谢安然知道皇甫彻心中所想，怕是会狠狠嘲笑他一顿。
前世，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可是，那又怎么样？
他不还是冷眼旁观谢宛然将她送上了那条黄泉路，若是没有他的默许，谢宛然还不会这么大胆的公然将她送走，又曝尸荒野。
她用自己的一辈子证明了，有些人注定是不值得爱的。
今生，她躲都躲不及，又怎么会允许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呢。
从上辈子她身死的那一刻，她就默默发誓，永远永远不会再爱皇甫彻了。如果可以有来生，她将会永远站在皇甫策的身边。
并且，皇甫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不是她不值得爱，她值得，是皇甫彻不值得。
“也不知道谢宛然如今怎么样了？”谢安然抬起头，看了一眼夜空中好看的烟化。只怕这样好看的烟花，谢宛然再也见不到了。
“齐君雅改嫁了。”谢安然说道。
当年皇甫策登基的时候虽然并没有大赦天下，但是她有了身孕的时候，他大赦天下了。
那个时候，谢宛然已经越狱了。她也早就安排好谢宛然的假死了，在狱中畏罪自杀。
当时的谢宛然忙于为自己奔波，对于有些事情自然也不上心。
所以那次大赦天下，就把齐君雅和皇甫琮放出来了。齐君雅早已心灰意冷，她没有选择回齐家。
这段日子她每日亲力亲为照顾皇甫琮，毕竟皇甫琮是她怀胎十月所生，加上长时间的相处，母子二人之间的感情日益加深。
出狱之后的齐君雅，先是去官府和皇甫彻和离了，然后带着皇甫琮在京城租了一处小院。
每天靠着给人做一些绣活维持生活，日子有盼头，就能过得下去。
皇甫琮也改名为齐启。
齐君雅希望今后这个孩子可以不用为了其他人而活，虽然他现在还不是很聪明，但是在她的悉心教导下，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启，寓意着希望。
她对孩子和未来充满希望，所以她也希望孩子的未来可以充满希望。所以，她为他取名为齐启。
再后来，齐君雅送齐启去私塾上学，和早年丧妻的私塾先生相识。
齐君雅也是出自高门，学识才情也是要比寻常人家的女子要好的。她虽然心气没有先前那么高，非皇亲国戚不嫁，但是一般人也不能入了她的眼。
这私塾先生好歹是一个秀才，早年丧妻，还留下来一个女儿。
一来二去，两人熟络了不少，各方面也比较谈得来。秀才中意齐君雅，毕竟他也没有了妻子，齐君雅也和离了。两个人一合计，就在一起了。
虽然秀才身上没有齐君雅早年在皇甫彻身上所追求的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这么多年，齐君雅也成熟了。
有时候，心动不是归宿，心安才是。
她和秀才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日子越过越好。两个孩子相处的也不错。一切变得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