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突然的放声大哭可把鹿薐心疼坏了,赶忙把小人鱼从水盆里捞起来,安安稳稳地抱住,很有耐心地哄起来:“没事没事,不哭哦,妈妈在这里,妈妈不会把阿奇送走的……”
说着,她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对面的古斯塔夫一眼。
莫名其妙就让自家传承之子悲伤不已的古斯塔夫:“……”
这和我族内训不一样啊?说好的传承之子是一个对所有族人充满悲悯之心的伟大人鱼呢?这怎么看都是一个熊孩子啊!
人鱼小队长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说不了。
他该怎么和自以为要与亲爱母亲就此分开的传承之子解释,其实他们才是他的族人?
“暂且先这样吧,古斯塔夫先生。”
鹿薐轻轻拍打着阿奇的后背,不是很友好地看向古斯塔夫:“作为饲养了这个孩子一段时间的名义上的母亲,我尊重阿奇的一切选择。如果他想要跟随你们回到人鱼之海去,我一点都不会阻拦。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建议你先和你们的领导者沟通好。”
古斯塔夫转念一想,现在这个情况,他也确实该和女王陛下汇报一下。
“好的,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他点点头:“那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们就……”
鹿薐冲他笑笑:“就在城堡里住下吧,既然阿奇在这里,你们应该也不会想要到别的地方去。城堡里还有几间空房间,你们挤一挤也能住得下。”
这就让古斯塔夫有些不好意思了。明明他们是来带走人家儿子的,怎么突然就被招待住了?
“啊对了,不知道几位是否有忌口?不介意的话,待会一起用一个午饭吧,想要在附近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这位公主殿下表现得如此热情,反倒是让古斯塔夫有些受之有愧了:“多谢。不过,您现在需要去看看刚刚那只海兽吗?”
“要的要的。”
鹿薐朝他点点头:“这一次的事情,我必须得好好查一查才行……希拉,麻烦你为这几位先生整理房间,今天的午饭可能需要你一个人做了。”
希拉和蔼地笑起来:“殿下去忙正事吧,这里有我就好啦。”
鹿薐又转头看向艾尔莎:“你一会带着大家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哪里是受到刚刚海兽袭击影响的。重点排查采石场防御情况,城堡破损情况,作物受灾情况和利巴萨镇居民以及商队成员的身体情况。”
艾尔莎颔首:“明白,殿下。”
虽然城堡里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好几只人鱼看上去有一点不合理的样子……但是只要是殿下作出来的决定,准没错!而且帝国多少人想见到人鱼一面都难!嗯,不愧是殿下!
鹿薐将阿奇暂时托付给老实人泰特斯后,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刚刚的布置,确定这些安排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之后,才转头看向伊诺德:“我们走?”
男人冷漠地瞥了一眼正在瑟瑟发抖的众咸鱼干:“嗯,去看看吧。”
海兽被人鱼们用歌声压制住之后,由原来山岭大小的庞然大物,变成了地牢里一间牢房就能关得下、但依然很大的魔兽。
“我对这种生物的了解不是很多。”
鹿薐与人鱼们站在地牢前:“只是从书上知道,海兽这种生物原本是生活在海底的,如果没有必要,不会考虑上岸,更不会考虑主动攻击人类。再结合阿奇是人鱼族丢失的……丢失的什么来着?”
古斯塔夫:“传承之子。”
“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传承之子是干什么用的?”鹿薐看向被关押在牢房中的海兽:“如果这是涉及到人鱼族机密的,不和我讲清楚也没有关系,只需要大概解释一下,阿奇在你们人鱼族内部大概是一个什么地位就可以了。”
古斯塔夫:“这……您可以理解为,光明圣女对于人类帝国的意义吧。”
鹿薐:笑容突然凝固。
“好吧,我虽然不知道从人鱼之海中偷走阿奇的是谁,但我觉得,这和我近期遭遇到的一系列事件分不开。”
她并不打算对人鱼们解释太多,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算是曼斯亚帝国皇族的“家事”:“这段时间,我也频频遭受到了某些不明势力的袭击。尤其是在我捡到阿奇之前,我们还解决掉了某一只发狂失控的家族使魔,就在阿奇的附近。”
古斯塔夫心下一紧:“你的意思是……将传承之子从人鱼之海偷到这里的家伙,还用一只发狂的使魔掩护他?目的呢?目的难道是要让这个镇子彻底消失在人类的版图上吗?”
鹿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觉得,针对我是一件非常没有必要的事情。但是古斯塔夫先生,你也看到了,如果在旁人眼中,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真的那么不重要的话,又会有谁从人鱼之海里找到这样一只海兽,然后把它放到利巴萨镇来呢?”
看着面前女孩的面庞,古斯塔夫心中突然有些不知滋味。想来她离开皇都来到这里,也是有她的难言之隐的吧……
古斯塔夫突然觉得身后一寒。
他不动脑子都知道,一定是那位大佛又在用不爽的眼神看他了。
自认为很机智的剑鱼第一小队队长连忙对鹿薐说:“对了,要不我试试看,能不能和这只海兽进行意念交流吧。”
鹿薐果然露出了惊叹的神情:“哇,还能这个样子的吗?那就拜托了!”
对方笑起来:“不敢当,权当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照顾传承之子了,他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古斯塔夫走入地牢内,将一只手轻轻覆盖在海兽头顶。其余几名人鱼则是站在牢房外,轻声为他们的头领唱起属于人鱼的歌谣。
鹿薐想,她听到了海潮的声音,在皎洁的月光下,人鱼们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海洋猎杀者,只是一群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追寻快乐的生灵。
这飘渺的歌声,竟也能突破伊诺德设下的隔音法阵,一点一点传到了隔壁牢房的托因比耳中。也许其他的流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托因比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除了蕴含着魔力的人鱼歌声外,托因比听不到任何来自隔壁牢房的消息。就连视线也被有心人挡的一干二净。
“……老大,老大?”有人在喊他。
他猛地回神:“嗯?什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看你一直在想事情呢……你是不是有办法带兄弟们开溜了?”
托因比烦躁地摇摇头,坐到一边。也不知道隔壁那些家伙都知道了些什么,他的计划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然后他便觉察到,有一个黑影,站在地牢门前。抬头一看,是那个态度很温和的采石场主管。然而此时此刻,他的脸上,却带着让托因比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手里还有一把正闪烁着寒光的、一看就很锋利的大剪刀。
“伊诺德先生,应该就是这家伙了。”
泰特斯指指面露惊恐的托因比:“我们是就在这里动手,来个杀鸡儆猴,还是……把他带到一旁去私下解决?”
一地牢的流寇们看到这两个人和那把闪烁着寒光的大剪刀,纷纷觉得某个部位凉飕飕的,男性尊严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了。
伊诺德冷冷地扫了一眼这一屋子的虾兵蟹将:“带走吧,她还在旁边想事情,别让这些下作玩意的哭喊脏了她的耳朵。”
泰特斯笑眯眯地应了声好,单手将托因比提出了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