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京 地铁十号线 呼家楼站 站台里 日 内
人物:众行人。
一列地铁火车呼啸而来,停住。
一个个的车门像是一张张巨大的嘴,将流水般的人群吐了出来。
字幕:北京。
2 北京 地铁十号线 呼家楼站 C 口外 日 外
人物:老魏、众行人。
一个貌不出众的中年男人随着人流,从地铁里钻出来。
字幕:老魏,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干警。
外面的阳光很足,刚从地下出来的他用手挡着阳光,眯着眼往一侧看去,旁边的一栋楼近在咫尺,楼上的招牌有四个大字:朝阳剧场。
叮铃铃铃,演出的铃声响了。
3 朝阳剧场 场馆内 日 内
人物:老魏、境外线人、杂技演员甲乙、众观众。
常年驻扎在剧场,每日演出的杂技已经开始了,一男一女两个杂技演员正在表演高空荡秋千。
观众席上,所有观众的脑袋都随着秋千摇来荡去的节奏,一会左、一会右地来回整齐地转动着脑袋。
女杂技演员用了一把力,秋千腾空而起,荡到了最高处。
从站在门口的老魏的视角看去,所有观众的脑袋随着这个节奏齐刷刷地转到了左边。观众席的人群里,只有一个人的脑袋没有动,他是一个戴着边框眼镜,看着温文尔雅的男人。
秋千又荡到了右边。
观众的脑袋整齐地转到了右边。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唯一空出来的座位显得格外醒目。
4 朝阳剧场 卫生间 日 内
人物:老魏、境外线人。
镜子里,老魏从戴眼镜的男子手里接过一部手机:以前都在厦门见面,怎么这次要改到北京?
这个戴眼镜的男人在洗手,他的声音不高:我们在大陆埋了那么多的人,全让你们抓了,还上了电视。上面很不高兴,二把手的帽子都换掉了。北京没台风,过来避避。
老魏:保重。
眼镜男从镜子里看着老魏转身走了出去。
5 热带 境外某国 海域 夜 外
俯瞰,岛屿,大海。
字幕:湄公河流域。
6 境外某国 军事情报局总部 大会议室 夜 内
人物:负责人、刘处长、众情报处长。
气氛凝重,众处长面对着一张空荡荡的桌子。
字幕:境外某国 军事情报局总部。
桌子尽头,一个电视机开着,上面无声地回放着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画面,能看到上面是关于众多境外间谍在大陆被捕的专题新闻。
6TV(改 1021)《焦点访谈》主持人台词:近期,国家安全机关组织实施“速风”专项行动,依法打击境外间谍情报机关渗透破坏活动,破获数百起间谍窃密案件,抓获一批境外间谍及运用人员,打掉境外间谍情报机关针对祖国布建的间谍情报网络,有效维护了国家安全和利益。
一个脸色不善的负责人坐在首位,粗鲁地骂着人:美国,台湾,加拿大,澳大利亚,还有我们,这么多眼睛,这么多耳朵,底下的人都被破线了,还得靠看新闻联播才知道,以后大家都不要来了,都回家种水稻吧!怎么都不说话?你们那些计划呢,什么晨曦,什么春风,天天说复华,人都没了,谁去复华?
几个情报处长坐在下面,屏息静气地听着。
负责人:以前的事情不归我管。上面叫我今天来,我就问你们以后怎么办?刘处长?
刘处长看上去瘦瘦小小,身体羸弱,年龄也不小了,他的声音很慢,也很温和,回答说:前面的人没有了,后面的人再上去。以前怎么打,现在还怎么打。急什么嘛。
这个刘处长显然颇有资历,脾气火爆的负责人听他说完,本想发泄几句,不满的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了一个无声的字:干。
7 厦门本岛 日 外海。
越过辽阔的海面,居高临下,我们俯瞰着鹭岛全景,乌云密布,水汽弥漫,
厦门这座沿海城市就像是被一双巨大的雨手抱在怀里。
字幕:厦门。
8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 办公大楼 汪阳办公室 日 内
人物:汪阳、老魏。
字幕:厦门市国家安全局 第二处处长 汪阳。
汪阳拿着线人递给老魏的那款手机,看。
老魏翻着汪阳的茶叶罐,轻车熟路:这次的拳头打得不轻。那边的负责人也让撸了。新官上任三把火,听说要重新梳理埋在厦门的老钉子。
汪阳念着手机上的信息,饶有兴趣:部分潜伏人员代号,看看啊。
老魏自己给自己沏茶。
汪阳:凤凰。
手机屏幕特写:凤凰。
老魏:怎么,不好听吗?
看得出来,汪阳对这个代号的兴趣颇为浓厚:也是。海这么宽,不叫凤凰,怎么飞得过来?
9 厦门 一处石木斑驳的老码头 日 外
人物:新竹、花莲、检票员、稀稀拉拉的旅客。
淅淅沥沥的雨声。
穿着制服的检票员从一个二十出头,微胖圆脸的年轻男子手里接过一本证件,对照着再看看他,将证件又还给了他。
圆脸男子接过来。可以看到,他的右耳上长着一颗不太显眼的痦子。
镜头拉开,他提起放在地上的手提箱,向码头外面走去。身后排队接受检证验票的旅客陆续地依次往前挪动着。
小雨中的码头透出一种阴冷压抑的气氛。
这名年轻的圆脸男子往码头外面走去。
字幕:境外间谍,代号新竹。
新竹一路走,一路往外面看去,一个和他年纪相仿,似在等人的俏丽女子的背影出现在他前方。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随即加快了脚步。
这名女子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这是一张清秀而迷人的面孔。她的脸上顿时出现了掩饰不住的甜蜜笑容。这是恋人间独有的幸福表情。
两个人都迎着对方走去,女子一把扔掉了手里的雨伞,甚至开始小跑起来,新竹扔下了手提箱,张开臂膀,接住了几乎是扑到怀里的女孩,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
女子和他甜蜜地对视着。
新竹朝着她吻了过去。
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眼睛睁开,看着他。
新竹:你还好吗?
女子一直在注视着他的眼睛,答非所问地说:我想你。
新竹:我也是。
俩人紧紧地黏在一起,躲在一把伞下往外面走去。女子深情的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新竹。
10 老码头外面的街道 日 外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
街道上冷冷清清。
青石铺就的路面上,雨滴汇成了一片,从折射的水面上,可以看到女子紧紧地依偎着新竹,从街角转了过来。
新竹小声地说:叫我新竹。
女子目视前方,同样小声地说:你好,我叫花莲。
花莲面部的特写。迎接恋人的甜蜜已经从她的脸上消失,代以平静与机警。
字幕:境外间谍,代号花莲。
俩人不动声色地放开了之前紧扣在一起的手,保持了适当的距离。两个人并肩往前走着。
花莲:三个人。还有一个没到,他在哪?
新竹没有回答。花莲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看去。
一条泛着光的青石路,蜿蜒地从他们脚下探进城市的深处,湿漉漉的。
一辆满身泥泞的车开过来,原本镜子般平静折射出天空的积水顿时碎了,水花四溅。
车停住了,一双穿着皮鞋的脚从车里走下来,这是一个瘦削的男子,二十出头,眼神深邃,话不太多的样子,深深地望着他们。
字幕:境外间谍,代号桃园。
11 桃园驾驶的一辆车上 日 内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
雨刮器有节奏地刷着车前窗的玻璃。
三个年轻人里,新竹的话最多,东看西看,性格也偏为外向,他的开口让封闭车厢里压抑的气氛多少有些消散:湄公河来厦门没有船吗?非要到台湾绕个圈子,这算什么,洗钱吗?起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代号,你们有没有觉得很傻?
他看看桃园和花莲:到现在我还没吃饭,你们呢?这是要先去哪?
桃园:房子已经租好了,屋里有吃的,先回去。
新竹用左手鼓捣着车上的收音机,如果仔细看去,能看出来他是个左撇子,
他用左手拧来拧去,信号刺啦刺啦地响着,收音机断断续续,时强时弱:这鬼地方也老下雨。一路上把衣服都坐潮了。租的房子在哪,远不远?
桃园:大同路。
新竹看看他:你平时话就这么少啊?
桃园:不多。
新竹有些扫兴,他透过车窗往外面看着:什么时候行动?
桃园从倒后镜里看了看独自坐在后面的花莲:今天。
花莲一直默默地听着。
12 厦门市第八市场(简称八市) 日 外
人物:李唐、小偷、众行人、众摊贩。
两旁三四层高的骑楼夹着一条窄街。
风声雨声叫卖声、自行车的铃声,和阿公阿嬷讨价还价的闽南语不绝于耳,琐碎嘈杂的声响里,还能依稀听见摊贩用收音机放出来的邓丽君歌曲,忽远忽近,《再见!我的爱人》。
一个戴着墨镜,背着背包的中年男子往前走着。他叫李唐,三十六七岁的样子,只顾着躲着绕着脚底下堆放着鱼虾鳖蟹、滑腻腻的海鲜筐,没注意对面走来一个把外套搭在胳膊上的贼,俩人擦肩而过,贼手一伸一缩,戴墨镜男子的钱包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这贼快步走远了。
13 从八市支出去的一条僻静小巷 日 外
人物:李唐、小偷。
小偷站在一个垃圾桶边上,打开钱包,从里面拽出一些钞票,把它们塞进自己的兜里,接着翻了翻放卡的卡夹,没什么发现,正要把钱包扔进垃圾桶里,余光一扫,忽然看见了什么,他又翻了翻,从一个卡夹里抽出了一张带着照片的裸证,白底黑字,赫然是一张人民警察证。
小偷傻眼了。
他呆呆地站着,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转身往后一看,李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正微笑地看着他。
小偷被他看得发毛,赶紧把证件和钱一一都塞回去,溜边侧身过去,陪着小心(闽南语):真的不知道。知道就不敢了。
咣,李唐把背包扔了过来,砸到他的手里,小偷手忙脚乱地接住。
李唐的嘴里含着一块糖,嘎啦嘎啦,说话的时候糖在牙齿间来回碰着(闽南语):把包打开。
小偷会意,赶紧把钱包放进包里。看见李唐还望着他,小偷照着话把包重新打开,里面露出了一个手铐,和一套警服。
李唐:包里头有截绳子,找出来。
小偷小心地绕过手铐,把手伸进包里,摸着了,小心翼翼把一截绳子拿了出来,再看看李唐,又把包的口子扎好,双手捧着递过去。
李唐把背包往肩上一挎:有手机吗?
小偷拿出来:有有有。
李唐:一一零。打。
他深深地望着小偷:打呀。
小偷艰难地摁下了三个数字,看看李唐,李唐还微笑地看着他。小偷艰难地摁下了拨出键。
场内转场。
小雨滴答。
李唐已经走了,巷子里只剩了小偷一个人,他的手脚都被绳子紧紧捆着,光着脚,袜子塞在了嘴里,缩在墙边挣扎着。
一辆巡逻的警车开了过来。
14 八市尾端的一处骑楼上的民宅 日 内
人物:李唐、小黑、众兔女郎。
雨水顺着窗玻璃的纹理流淌下来。
满室生香,屋里的木床在微微晃着。
满屋子都是大把的钱,海一样多的人民币几乎把整张床、整个地板都铺满了。
三个兔女郎,薄纱下面都只穿着三点式,簇拥着一个又黑又矮,瘦小枯干的男人,蛇一样地缠着他。
男人迷醉的脸。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抓去,一把扑了个空,再一看,他面前什么都没有,我们这才看见床上散落着袋管针头,都是一些吸毒的工具,钱和女人,其实都是他的幻觉。
咔哒咔哒,开门锁的声响。
吸毒者睁大了眼睛,拨开眼前的女郎,恍恍惚惚看着门口:小妹。又来一个。
门开了,是戴着墨镜,穿着警服的李唐。
吸毒者一下子呆住了。
李唐直接走进来,也不理他,就像屋里没看见还有个人一样,只管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四处翻找东西,搜。
吸毒者一脑门的细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到处找衣服找鞋,手还在哆嗦着。
李唐只管自己翻找,他拿起扔在沙发上的一个钱包,打开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了看,又拿起一个手机,正要打开,一眼看见旁边茶几上放着的一个放首饰的小盒子,他走过去拿起来掂了掂,这才回头看了吸毒者一眼。
吸毒者已经穿好了鞋,挣扎着要跑。
李唐把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半根血淋淋的手指头。
吸毒者夺门而逃,他刚刚跑到门口,两腿一软,眼前一黑,脚下拌蒜,啪地摔倒在地板上。
场内换场。
哗!
一瓢凉水,吸毒者顿时醒了,满脸的水珠滴答。
李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醒啦?
吸毒者想挣扎着站起来,李唐又补着劝了一句:以后少吸点。这次是脚软站不住,下次你就死了。
吸毒者很虚弱:我这是第一次。以前从来没试过。货也不是我买的。
李唐:说得像真的一样。
吸毒者:我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儿。真的。
李唐:黑哥。你手机里那些人都这么叫你,他们没告诉你,这儿就是你家吗?
小黑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我没扯谎。我喝醉了,什么也不知道。
李唐:行啦。这些话留着以后对禁毒支队的人说吧。吸粉打针我不管。找你是别的事情。
小黑:什么?
李唐:你说呢?
小黑想了想:那根手指头。
李唐:你切下来的?
小黑一言不发。
李唐:以特别残忍手段造成严重残疾,最多判你十年,值吗?
小黑:我切的是他的左手。不算重伤害。
李唐:知法懂法。挺好。另一个人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小黑:谁?
李唐:幺鸡。昨天晚上,你去找的不是他吗?
15 位于局口街街口的喜雀棋牌馆/喜雀棋牌馆 夜 外/内
人物:李唐、小黑、小钟、围观者。
闪回场。
围观者众。
一辆警车停靠在路边。警灯闪烁。
一根红色的警戒隔离带,将围观的人群隔在现场外面。
便装的李唐从人群里挤进来,看着大门敞开的棋牌馆里面一片狼藉,杯碎碗砸,像是刚刚被人洗劫一空,地上还有斑驳的血迹。
李唐盯着门口的一个脚印。
这个脚印被人踩了一脚,这个人是小黑,他披着一件雨衣,从街口走过来,推门走了进去,此时的时空已经变了,附近的街道空空荡荡,我们随着小黑回到了之前的案发现场。
小黑走进了棋牌馆,随手把门关上了。
叮呤咣啷的打砸声。
棋牌馆里,满地的狼藉,一个叫小钟的小伙子跪在地上,吓得脸都白了,哆嗦着说:老板昨夜出去一直就没回来,电话打不通,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小黑看着他:老板交待的不错啊。
小钟:我真的找不着他了,我也想找他,真的。
小黑拿出一把刀,将小钟一脚踹倒,把他的左手摁在地上:真的假的,试试就知道了。
他就像杀鱼一样,手指头也仿佛不是手指头,不管小钟的挣扎呼号,拿刀子往下一剁,只管来回地割着。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彩色转黑白,我们这才看见这一幕画面被缩到了棋牌馆的监视器里,原来这是警察在现场看着监控里的回放。
李唐挤在围观的人群里,遥遥地望着监控画面。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监控里的小黑被滋了一脸血。
16 八市尾端的一处骑楼上的民宅 日 内
人物:李唐、小黑。
还是小黑的脸,他的表情尤为奇怪,艰难地说:问不出来。指头都断了他也不说。不信你去问他。
李唐的声音:当然要问。可是他也消失了。你帮我找找?
小黑的一张脸涨得黑里透红:我就管切手,找人的事情还有人做。
我们这才看见他双手反扣,被一双手铐铐着,赤身裸体地半吊在铁窗上,身子前倾,为了减轻手腕的疼痛,只能努力用脚尖点地,时间一久,鼻尖上的汗珠子都下来了,死死地苦熬着:单独出警、非法拘禁、刑讯逼供,你违了三个法。幺鸡欠了我们的钱,借条上有手印,进了法院也有理。你把我放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李唐从墨镜后面看着他,辨识真假:赌钱输了,就去借高利贷,是你们给他挖的坑吧?
小黑:我们只管借钱收利,不沾牌局。
李唐哦了一声:他让你们骗了多少钱?
铁铐子已经勒进了小黑手腕上的肉里,他哆嗦着说:是借。借了三百个。
李唐感慨:这么多的钱,换了我也得跑呀。
他看看小黑:你们还是不了解他。切了给他看店的人的手指头,你以为他就会现身吗?
小黑:你不是警察。你是什么人?
17 八市尾端的一个公共厕所/喜雀棋牌馆/从棋牌馆到医院之间的各条街道/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日/夜 内/外
人物:李唐。
相关人物:小钟、出租车司机、行人。
李唐从外面走进来,找了一个卫生间,进去把门关好,摘了墨镜,脱了警服,把连同手套在内的东西都塞进了背包里,往墙角里一扔,坐在马桶盖子上,拿出手机,打开电子地图,看。
手机屏幕特写:画面从广变细,由大至小,坐标箭头缩到了李唐所在的位置。
李唐用手指头把电子街道拽来拽去,三下两下找到了位于局口街街口的喜雀棋牌馆的位置,他接着在附近和四周继续找着,一些标着红十字的诊所、药店和医院逐一划过。
李唐旁白:手指横断,缝合包扎,这种精细的外科手术必须去医院,越大越专业越好,离棋牌馆最近的两家小诊所和一家药店都不会进去,他要做的就是在失血过多休克之前和时间赛跑,上北下南,离棋牌馆最近的三甲医院就在这儿,也只能是这里了——
旁白中,李唐同步想象的画面:雨夜里,小钟抱着左手,脸色苍白地从棋牌馆里冲出来,他四处看看,一辆出租车也找不着,只好咬牙往外面跑去;另一条街道上,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小钟伸手去拦,但出租车没有要停的意思,
小钟不管不顾地冲到了路中间,硬把车拦了下来,他一下子钻了进去;这辆出租车一路冲过几条街道,来到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急诊科的大门口,咣地停下,小钟从里面踉跄着跳下车来,跑了进去。
李唐站在他想象中的画面里,看着小钟的背影消失在急诊科门口,他抬起头,看见了医院的整栋大楼。
(想象画面结束)李唐站起身,把背包弃在了厕所,推门走了出去。
18 公共厕所外面的街道 日 外
人物:李唐。
一辆满身泥泞,五成新的出租车停在路边,车头上顶着海峡出租四个字。
李唐走过来,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这辆出租车开走了。
19 (改 1018)位于大同路上李唐家隔壁的民宅 客厅 日 内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
三只戴着腕表的手围在一起。
他们在校准时间,瘦削的桃园性格稳重,心理素质最好,是这个小组发号施令的核心:从现在起,二十四个小时之内,把人带回来。医院的路我已经踩过了,兔子已经进了窝里。
他看看另外两个人:重复一次。目标?
花莲拿出一张照片:黄德铭,导弹发动机技术专家,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队高级工程师,专业技术少将军衔,三天前从北京飞回厦门祭祖,犯哮喘病入院治疗,预计一天后出院。
黄德铭的照片特写。
新竹:花莲,祖籍厦门,受过侦察和情报的相关训练,会游泳,懂外语,不擅格斗,对牛奶轻微过敏,这次是你十四岁离开之后第一次再回来。
花莲:桃园,会说国闽粤沪四种方言,擅长和车辆有关的多项技能,会开海内外绝大多数车型,擅长跟踪、定位和地图能力。
桃园:新竹,有基本医学知识,懂开枪,擅长近距离搏击,有通信和问讯的专长。
三个年轻人在讲述对方情况的时候,说到谁都要看着谁。看得出来,和花莲以特殊形式接头的新竹,丝毫都不掩饰看向她时炙热的眼神。但花莲却对瘦削的桃园有着微妙而莫名的好感。桃园是一个敏感的人,他自然能解读出来自花莲不一样的眼神,但内敛使然,他并不像新竹那么主动。
桃园拿出三个小小的对讲机,说着话,挨个递给新竹和花莲:我们以前从没有见过。明天事情一结束马上就回去,也许再不相见。生死有命,如果有什么意外,要是谁被捕了,我们互相只知道对方这么多。连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谁也不会有连累别人的风险。
新竹不以为然地听着,像是没把这些东西当回事。花莲和他不一样,一贯沉默,一贯认真。
桃园接着说:假如有人回不来,另外的人也要马上离开,不要留在这里——
新竹打断了他的话:好啦好啦。这些来之前就明白了。别说这些丧气话,来之前我拜过菩萨,会保佑咱们的。
看见桃园和花莲都望着自己,新竹吸了吸鼻子:什么时候出发?
桃园:现在。
他的眼睛看着花莲:一条新路,宽,另一条是旧路,窄。咱们得分开走。
新竹顺其自然地走到了花莲旁边,和她并肩站好,对桃园说:我们俩走新路吧,医院门口见。
桃园本来想说句什么,被新竹抢先出了口,顿了顿,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花莲一直看着桃园,新竹拉了一把花莲,自己先走了出去:走吧。
20 (改 1018)从李唐家隔壁民宅到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的 1 路公共汽车上 日内
人物:新竹、花莲、乘客、司机。
最后一排角落靠窗的两个位置,花莲的头枕在新竹的肩膀上,两个人一起望着窗外,偶尔低声说着情话,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对情侣。
离得近了,我们才能听见两个人的对话,花莲低声说了一句:把手拿开。
新竹把揽着花莲腰的手轻轻地拿开了:我们得演的更像一点呀。
见花莲没理他,新竹小声又说了一句:刚见面的时候我离你比现在还近。你的心率好像很快。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去医院查查代谢,甲状腺功能失调,有时候会让心率变快。
花莲稍显冷漠地看着他:来之前有人告诉我,和你见面,只有拥抱,没接吻。
新竹:情不自禁。
花莲把脸扭向了一边。
新竹诚恳地看着她的眼睛:有人告诉我说,你和我是同学,咱俩从初恋到现在,这么久没见面,我肯定要吻你。要不然会让人看出来的。我只是想演得更像一点。
花莲抬手看了看腕表:快到了。
新竹有些失望:这么快?厦州就不堵车吗?
花莲:你在接受训练的时候,教官一直都教你这么没正经吗?
新竹掏掏耳朵:你不觉得这叫幽默呀。
21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大门口 日 外
人物:李唐、众行人。
三栋楼群组成的这所医院,是厦门市最大也是历史最悠久的公立医院,它创办于三十年代,里里外外至今仍然保留着历史的印记,不少的病房和走廊都有留驻着年代的气息。
门诊楼前面是一个环形的车行道,人车分流,众多的医患从门口进进出出。
李唐驾驶着的出租车开了过来,李唐将车窗摇下去,眺望着这所医院。
22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急诊科 护士站 日 内
人物:李唐、护士。
一个护士翻着厚厚的就诊记录:在这儿。昨天半夜来的,来不及转科,外科的人就在抢救室里做的缝合手术——他是你什么人?
李唐站在护士台外面等着:表弟。不省心,出了事也不敢和家里说。
护士:我们也正找他呢,你来了就好了。
李唐:什么意思?
护士:他还没交钱,包扎完就跑了。
李唐:跑了?不能吧?
护士:你自己看,诊疗费都欠着呢。正好你来了,替他交了吧。
李唐接过就诊记录本,歪着头看:搞错了吧?我表弟这么难听的名字,也有人和他重名?
就诊记录本的特写里,能看见病历处理记载里,有“钟耀光,畲{shē}族,左手外伤,外科会诊,紧急门诊手术,未办理住院手续”等字样。
李唐:畲族人?
他看看盯着他的护士,摇摇头:不认识。
23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大门口 日 外
人物:新竹、花莲、众医患。
花莲和新竹从一侧走过来。
新竹抬手看看腕表,从兜里掏出一小袋奶片,撕开包装,从里面倒出一粒,递到了花莲面前。
花莲接过来,毫不犹豫地吞进了嘴里。
过敏性哮喘,她的呼吸困难起来,新竹一把将她搀住,飞快地往门诊大楼里走去。
24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门诊楼大厅里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李唐、桃园、新竹、花莲、众医患。
众医患熙熙攘攘。
李唐从楼道深处一路走了出来。
新竹用轮椅推着呼吸急促的花莲,由一个急诊护士带着路,脚步匆匆地往住院部的方向快步走去。她们一行人又急又快,李唐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花莲和新竹突然一齐看向了对面的方向。李唐顺着俩人的视线看去,看见他们正在与刚刚进来的桃园对视着。
病人很多,影影绰绰,隔开了李唐的视线。
四个人分头往各个方向走去。
25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部 呼吸内科病房区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新竹、花莲、护士、专家、专家助理、便衣警察。
新竹推着花莲,跟着引路的护士,一路从楼道深处走过来。
一间病房离他们越来越近。
病房门口,一个眼神警惕的便衣警察在踱步,离得近了,能看见他腰间有隐隐的枪身凸出来。
新竹微微地放慢了脚步,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
恢复了正常速度的新竹推着花莲从这个便衣的身边走过去,路过前面病房的一瞬间,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新竹看见里面一个两鬓斑白的病人正坐在床上吸氧,他正是之前出现在照片上的导弹专家黄德铭。
新竹推着花莲,走进了黄德铭所在病房对面的一间病房。
25 加(改 1018)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部 呼吸内科病房区 护士办公室门口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新竹、花莲、护士。
远远看去,带着花莲上来的护士刚从护士办公室出来,新竹迎了上来,他拿着几张治疗和收费的单子,问着什么。
护士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说了几句什么,新竹似乎还是没明白。顷刻,护士领着他往一侧走去。
另一侧,已经脱敏的花莲不动声色地走过来,推开护士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26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楼下的院子里/导弹专家隔壁的病房 日 外/内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
一大堆按病房和患者区分、等待着按时间分配和治疗的口服与输液的药物,放在一侧。
一张雾化通知单贴在药品区的上方。
花莲在药堆里细细地找着翻着,很快,她的动作停住了,把一个标有氯胺酮的药瓶拿到手里。
一架望远镜的镜头里,已经脱敏的花莲出现在病房的窗口。
透过望远镜,能看见她冲着这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院子里,桃园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拿下来,转身走了。
护士办公室的门开了,花莲马上转过身来,一看,进来的是手里拿着两件白大褂的新竹。花莲刚刚来到门口,正要出去,猝不及防,她被新竹一把抱住了。啪,一记耳光。
花莲:你疯了?
新竹执着地再次抱住了她:疯了。是你把我弄疯的。啪,又一记耳光,花莲再次举起了手,还要打,新竹一把将她的手抓住了。
两只戴着表的手腕紧紧攥在一起。
花莲索性不反抗了,把眼睛闭上:来吧。这事比绑架容易多了。来呀。
新竹放开了她。
花莲把标有氯胺酮的药瓶扔到他的手里。
27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部旁边的车库门口 日 外
人物:桃园。
三四辆暂时空闲的救护车依次停在车库的门口。
桃园从一侧走过来,像开自家的车一样坦然和自如,用戴着粗线手套的手捏着一根铁丝,把一辆停在最里面的救护车三下两下就撬开了,拉开车门,他闪身钻了进去。
28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导弹专家所住的病房 日 内
人物:新竹、花莲、黄德铭、黄德铭的助理。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护士,他们正是新竹和花莲。
新竹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做派,眼神一下子变得透亮起来,他飞快地进入了
角色:黄德铭是吧?
两个人来到黄德铭的床前,守在床前陪护的一个助理模样的小伙子站了起来:对。
新竹:吸氧多久了?
小伙子看看表,北京口音:马上就到十分钟了。
新竹近距离地看着黄德铭,这张脸和照片上的他确凿无误:先输液吧。看他的状态剂量可以少一些。
花莲拿着一个装着针管液体的盘子过来,动作娴熟地开始输液。
一支注射器从一个小药瓶里吸出一股液体,再刺进输液瓶里。
输液器的针头慢慢扎进静脉,液体开始滴入。
黄德铭一直在看着花莲,他问了一句:你们是怎么倒班的?
花莲深深地望着他的瞳孔,只管观察,新竹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口服药,适时地“咦”了一声,说:怎么是这个?
当助理的小伙子一向都很机灵,颇有眼力价,马上过来:药怎么了?
新竹:是不是我记错了?你去药房问问,这款药是不是升级了,还是这个包装和剂量吗?
小伙子马上快步出去了,病床上的黄德铭还在看着花莲:我怎么没见过你?
特写:黄德铭的眼球频繁震颤着。
黄德铭一句接一句地问着:刚才给我加的是什么药?护士?
新竹和花莲一直注视着他,眼看着他的话说得越来越慢,前后不到一分钟,
黄德铭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艰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字,静脉麻醉起效,他已经暂时彻底失去了意识。
花莲翻起他的眼皮,用手电筒一照,对光反射依旧,呼吸平稳,花莲冲新竹点点头,后者已经从门外拉进来一副能活动的担架床,飞快地拽到病床前:药效只有十五分钟,快。
一头一脚,两个人费力地抬起黄德铭,忽地把他搬到了担架上。
29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导弹专家病房外面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新竹、花莲、黄德铭、黄德铭的助理、众医患。
门开了,担架床被推了出来。
助理拿着药瓶刚刚回来,问了一句:这是去哪?
花莲:做雾化。
助理跟了上去,一边跟着前行,一边说:药房说这个药没问题。
新竹不动声色地哦了一声:那就好。
一行人推着担架床往电梯口走去。
30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导弹专家所住的病房 日 内
人物:黄德铭的助理。
人物:新竹、花莲、黄德铭、黄德铭的助理、众医患。
助理寸步不离地守着黄德铭。
看上去,黄德铭像是刚刚睡着,似乎随时都能醒来。
叮,电梯来了。
门开的一瞬间,花莲突然问了一句:雾化单带了吧?
助理楞了一下。
花莲:在护士办公室,你去拿一下。
助理飞快地跑走了。
花莲和新竹把黄德铭推了进去。电梯门无声地合住了。
31 (改 1018)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部大门口/住院部大楼的大厅 日 外/内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黄德铭、黄德铭的助理、便衣警察、市局领导、
众警察、众医患。
电梯一路下行。
花莲站在新竹的身后,轻轻地对耳机里说了一句:我们在电梯里。把车开过来吧。
担架床上,黄德铭的眼皮子在微微地发颤。
一辆闪着灯的救护车恰到其时地开到了医院大厅的门口,透过车前窗,可以看见桃园坐在驾驶室里,他提前已经把后车门都敞开了。
电梯到了。门开,新竹和花莲推着担架床,往外走去。
门口,桃园驾驶着的救护车倒后镜里有光一晃,他往后一看,一辆亮着灯的警车不紧不慢地开了过来,这种情况没有任何阻拦的可能,桃园眼睁睁地看着这辆车从车身边开了过去,停在了他驾驶的这辆救护车的侧前方。
这辆警车的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轿车,几个穿着便衣,颇有官威气场的人先后从两辆车里走了下来,这些人一看就是干公安干久了,眼睛里和身上都有那种干练的气息。
与此同时,一辆同样闪着灯,但警笛大作的救护车飞快地从一侧开了过来,它顾不得打招呼,直接停到了桃园这辆车的前面,堵住了前面唯一的一条出路。
几个医生和护士从大厅里冲出来,来不及往下搬运病人,就在车上对一个病人开始实施抢救。
新竹和花莲从电梯里快步出来,正往大门外走去,这时候他们听见耳机里传来了桃园的声音:我被挤住了。
离大门越来越近的花莲和新竹同时把门口的一切看在眼里,担架车的速度明显变慢了。
桃园,新竹,花莲,三个人遥遥地对视着。
几个便衣警察和市局领导站在原地不动,似乎在等人,坐在救护车里,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的桃园依稀能听见他们断断续续“市领导慰问,黄少将,不要记者,明天就出院了”等一些内容,桃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腰上分别印显出来硬邦邦的枪身,他的呼吸越来越快。
大厅里,花莲已经走不动了,她和新竹的脚步越来越慢;担架上被麻醉了的黄德铭的手指头微微动了动,看上去似乎随时都会睁眼醒来;大厅深处,黄德铭的助理已经从另一部电梯里冲了出来,东张西望,眼看着就要看见他们了;之前在黄德铭病房门口警戒的便衣警察也找了出来,一只手掖在腰间,四下寻找着;桃园所开的救护车前面的车还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后面紧接着又跟来了一辆轿车,进无可进退无可退;新竹和桃园的脑子一瞬间似乎都不转了,呼吸也窒息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花莲一咬牙,推着担架床转身快步往回走去。
新竹愣了一下,赶紧也跟了回去。
顷刻,桃园才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32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导弹专家所住的病房外的楼道/病房里 日 内
人物:黄德铭、黄德铭的助理、众便衣警察、护士。
几个便衣警察一路跟着助理快步走过来,推门一看,黄德铭完好无缺地躺在病床上,听见他们进来,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又闭目养神似地睡着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助理愕然:那个,刚才——
一个女护士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张雾化单,还有些不耐烦:刚才你们哪去了?连个家属都找不着。老先生都在雾化室里睡着了。签字吧。
33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呼吸内科病房 护士站 日 内
人物:花莲、便衣警察甲乙、护士。
已经脱了护士服的花莲站在护士站外面,翻看着一本病历。
之前在病房里出现过的两个便衣警察从她身后走了过去。
花莲合上病历本,对护士说:医生说我可以走了。谢谢。
34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住院部大门口不远处的车上/街道一角 日 内/外
人物:桃园、新竹、花莲、窥视者(宝平)。
桃园从倒后镜里看着花莲和新竹一路走过来,拉开车门钻进来。
三个年轻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桃园默默地看了看之前于无声处听惊雷时,唯一清醒的花莲,他的眼睛里不止只是赞许和欣赏的微妙眼神。
新竹敏感地注意到了花莲回给他的眼神里的不同意味。
这辆车开走了。
远远地,有人盯着这辆车。窥视者的视角。这是一个把自己隐在一侧的男人,他静静地看着桃园驾驶的那辆满身泥泞的车渐渐开远,转身往另一侧走了。
此时,三个间谍对这个黄雀在后,身份不明的神秘者还一无所知。
35 位于大同路上李唐家门口的街道 日 外
人物:李唐、便利店老板、行人。
喧闹嘈杂的老旧步行街。
越往里走,越有生活气息。李唐站在一个烟酒副食,内店外摊的便利店外面,看着斑驳的墙上,贴着一张寻狗启事。
那狗在纸上咧着嘴看着他。
老板的声音:酱还是两袋?
李唐看着墙上那狗,头也不回:老样子。
顷刻,老板拿着一个塑料袋子从店里出来,里面装着一些陈有香,递到李唐手里:这是去哪了,一身汗?
李唐从袋子里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车坏了,修了修。进了家给你手机上转钱啊。走了。
说着话他走出去几步,又回来了,把袋子里的一盒烟扔了回去:以后不要了。戒了。
老板:什么时候?
李唐:今天。
老板:抽了快二十年的烟,说戒就戒,真狠呀。
李唐呸地吐掉了嘴里噶拉拉含着的一颗糖:狠什么,怂。都是老婆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