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凫眉头一挑,看着男子解开的化形之法冷哼一声。“哼,身为人族儿郎,与妖族女子来此苟合,竟然还用上皇螣情雾这种淫秽之物,你还有什么廉耻吗?”曾经一人力压的十万大山无数妖族噤声的杜凫丝毫不掩饰语气之中的怒意。在他眼里,曾经害死过青莲剑仙的妖族,皆是人族之敌,与其私通便已经是犯下了悖逆人族的罪过。
好不容易才从皇螣迷雾中恢复了清明的苏木则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始终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天空。
杜凫拂袖冷哼一声,便扭过头不再多看眼前这男子一眼,却在转头之际发现苏木身上几道伤口上发现了与前几日交手黑雾一样的气息。
杜凫轻咦一声,再度看向那浑身赤裸眼神空洞的苏木。
“我问你,你可在此处见过一团诡异的黑雾,附在一个枯瘦老者的身上?”
听到眼前的清瘦文士提及那人,苏木眼中泛起一抹无法言说的绝望与黯然之色。
杜凫自然看得仔细,心中笃定这浑身是伤的汉子定然与那诡异之物有过交际。杜凫又仔细的看了看苏木,继而扭头看向虚脱而昏迷的瑶鹤。一个让他自己都颇为诧异的想法浮上了心头……
“莫非你是被那诡异之物所降伏,被迫与这妖族女子**?”结合苏木一身是伤困在粉色雾气中,仍是强自开口求救,
杜凫心中大抵了解了一些事情原委。
苏木仍是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天空,面对杜凫的问话,一言不发。
“那诡异之物明明那般嗜杀,却偏偏留下你的性命,想必在你身上有所算计,身为人族的你却被强行与妖族**,想来这番算计定然是掐住你的身份,你究竟是何人?”杜凫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所在。同时对于苏木的身份愈加好奇。
面对仍旧不啃声的苏木,杜凫眉头一皱,一丝无名火气涌现心头。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说罢,杜凫一指直点苏木的眉心,一缕神念自杜凫指尖瞬间侵入了苏木的灵台。伤势极重的苏木根本无力阻挡杜凫的入侵。
正当杜凫神念准备探查苏木灵台之时,突然数柄意气长剑自苏木灵台之中显化,带着坚韧凌厉的剑气直刺杜凫神念,数柄长剑飞速而来,要将其神念搅个粉碎!
面对数柄苏木用来镇守自己灵台的意气长剑,杜凫微微一愣。“没想到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还能见到这样的剑修胚子。奇哉,妙哉。老夫对你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说罢杜凫气机勾连身后的名剑酒天泉,一道浓郁到无法想象的剑气瞬间充满杜凫全身,饶是曾经被称为鸡鸣山剑仙的苏木此时也不由侧目,空洞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神采。
“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应共冤魂语,投诗赠汨罗。”杜凫一边吟颂自己所著的诗句,一边将一缕剑气传递至苏木灵台神念之中。
霎时间,一股充沛的浩荡剑气填满了杜凫的神念,那神念一动,剑气荡漾,与苏木灵台中数柄长剑交融与一体。随即,原本气势汹汹要搅灭杜凫神念而自行运转的意气长剑没了先前那般威势,反而变得极为温顺,安静了下来。
借着酒天泉积攒下的千百年剑气,驯服了苏木灵台意气长剑的杜凫开始以神念侵入其中。怎料变故突生!苏木灵台之中一道粉色雾气涌起,粉色雾气之中,一条身形迷幻的螣蛇显化而出!
“大妖……皇螣?!”杜凫眉头一挑,离体神念气息一涨,竟是化作与杜凫一般无二的文士相貌,随即那道神念分身一手虚握,一柄状若酒天泉的长剑凭空出现在神念分身手中!
察觉到自己灵台异动,哪怕自己用以镇压灵台的意气长剑被杜凫驯服,苏木也依旧死气沉沉,并不想也没有能力阻止。
粉色雾气之中,那皇螣虚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杜凫吐出无数致命黑水,继而腾身而起,直咬向杜凫!
杜凫冷哼一声。“区区螣蛇法身印记,也敢对老夫张牙舞爪。”随即手中长剑一挥,浩荡剑气便将那致命的黑色毒液逼退,皇螣法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身,竟是下半截身子被杜凫齐齐斩落!
皇螣法身急忙恢复成印记形态,重新烙印在苏木灵台之中,只听得咔嚓一声!一道深深的裂痕出现在苏木灵台之中!受此重击,原本就已经身负重伤的苏木更是身子一阵剧烈摇晃,应声而倒。
“好歹毒的心思,取如此至淫至邪之物融入你的灵台,乘机祸乱你的心志,更是借你灵台豢养此邪物,小子,你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那诡异之物花如此多的心思对付?”生怕一个不小心便破开了苏木灵台的杜凫不敢再出手,皱起眉头问向苏木。
面对杜凫质询,苏木默默的闭起了眼睛。
苏木的这一举动让本就不善与人打交道的杜凫心中无名火更甚,竟是抬手一巴掌打在了怒其不争的苏木脸上。
只见苏木嘴角顿时裂开,却流不出半点血迹。
“好小子,这般嘴硬,身为剑修竟然甘心被他如此玩弄?!剑心蒙尘,真是白瞎了这幅天生剑仙根骨!”说罢,近百年不曾动怒的杜凫又是一巴掌打在了苏木的脸上。
面对始终不愿意开口的苏木,杜凫沉默半晌站起身子,摇了摇头又轻轻擦了擦微微有些发红的手掌。
“既然你如此嘴硬,那我也不逼你了。我这里有一瓶丹药,可助你疗伤,之后你便离开此地,不得再踏入十万大山一步。”杜凫丢下一瓶丹药转身要走。兴许是出自内心中对剑修的天然好感,又或许是实在舍不得这么一个剑道胚子就此沉沦,杜凫末了福至心灵的说了一句话。“此处离开十万大山往东行八千里,有一杜家草堂,你若是能够活着走出十万大山,可去那里安身,就说是杜少陵的吩咐。若是今后有机会被那鸡鸣山陆天君瞧中,兴许还有机会在战场上洗涤剑心。重铸你的剑道。”
也许是苏木身为剑修又是天生剑胚的原因,杜凫虽然对这个不知为何就是不愿意开口的苏木怒气颇大,在这个半生读书修行的文士眼中向来是没有恩怨情仇,有的只有从继承酒天泉那刻起肩上担负的担子。也正是这份担子让他有了今日这份高高在上的修为,却也彻底绝了杜凫所认为人间最逍遥的两件事,读书与练剑。
如今的杜凫虽然跻身气数三境中的堪虚境,离破妄境也只一步之遥,可那个自己一生敬仰的青莲剑仙,太白居士却成了他甘愿无法走出的樊笼。
原本呆呆的倒在地上的苏木,空洞的眸子里突然泛起一丝波动。
“鸡鸣山,陆天君……陆心远……”苏木喃喃自语道,原本已经心气溃散,重伤在身的苏木不知哪里生出的气力,竟是愤然挣扎着起身。
原本打算要走的杜凫突然扭头看向挣扎起身又摔倒的苏木,杜凫眉头一挑,一把扶住苏木的肩头。
“你认识陆天君?”不论杜凫如何不理俗务,可鸡鸣山小天君的名号却总是会痛过各种途径传入杜凫的耳中,眼前重伤男子居然直呼小天君名讳,神色之中无半点敬畏之心,杜凫料定此人必然与小天君有莫大干系。
杜凫又仔细瞧了瞧重伤的苏木,二十四五上下的年纪,天生剑仙根骨,再加上敢直呼天君名讳。杜凫突然眼睛微睁,用着一丝质疑的语气问道:“阁下……莫非是道尊第三徒,苏木,苏剑仙?!”
面对杜凫的询问,苏木没有作声,依旧是挣扎要起身,原本身上血痂凝固的伤口再度撕开,露出猩红的血肉,却不见半点鲜血。
此情此景,杜凫哪里还看不出来。“难怪那诡异之物不取你姓名,难怪要让你与妖族女子**,污你身名,如此一来便都说得通了。”杜凫皱起眉头,伏身一把按在苏木胸口,道了一声得罪,瞬间一股蕴含生机的灵力灌注入苏木体内,替苏木护住了心脉,以防此刻情绪过激,伤了心脉留下大道祸根。
“原来你就是鸡鸣山剑仙苏木,早就想见见你了。”杜凫一边灌注自己的灵力,一边开口说话,语气之中却并无半点尊崇之意。
苏木却好似浑然没有听见一般,伸手拨开了杜凫替自己疗伤的手掌,踉踉跄跄起身,朝十万大山外走去。只是没等苏木走出几步,却又重重的摔到在地。
杜凫急忙伸手去扶,身后的名剑酒天泉却抢先一步飞出。被黄竹做鞘包裹住的酒天泉,此时发出阵阵剑鸣,一瞬间破空而至,斜插在苏木身边。
苏木似有感,一手握住酒天泉,再度起身,仍是要踉跄离开,手中酒天泉一阵轻颤。
“好剑!”苏木的眸子中顿时生出光彩。“这是青莲剑仙的佩剑,酒天泉吗。”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木终于开口说了话。
杜凫点了点头,愈加笃定眼前的男子必然是苏木。
“真是奇妙,此剑在我手中数百年,外人都不曾得知,苏剑仙一入手便知此剑的跟脚,真不愧是剑仙人物。”杜凫微笑着拱手。“请恕在下刚刚无礼之过。”
苏木浑然不觉,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势,仔细端详着手中波光粼粼的酒天泉。
“前辈可否将此剑暂时借我。”苏木扭头说道。
“苏天君尽管拿去便是,此剑在我一介书生手中才是埋没了,就当是在下向苏天君赔罪了,希望苏天君可凭此剑再上高楼,重现酒天泉的威名。”
苏木点了点头,将酒天泉背在自己身后,内心急切的想要找到自己小师弟,警告其诡异黑雾的来历的想法竟是冲破了一时的迷茫,眸子中渐渐有了神采。
“天君大人这是要去哪?”杜凫郑重的问道,毕竟以苏木的身份,不论要做什么,都可能会影响到如今天下的走势。
“去找我师弟,你们口中的小天君,陆心远。”苏木踉跄起身,迈步就要往幽谷外走。
“天君稍慢。”杜凫急忙叫住了苏木。“此时苏天君身受重伤,若无人保护,只怕走出十万大山都难,若是苏天君要做的事情与那黑雾有关,那暂且不用担心,那诡异黑雾暂时被我击退,目前就在十万大山之中,天君不如先养好伤势,砥砺剑道,与我一道降伏了那黑雾,如何?”
苏木闻言也陷入沉默,随即点了点头。早先自己血气上头,一味的想要找到陆心远,告诉他提防那黑雾,可自己见到那黑雾真身都如此崩溃,若是陆心远知道了黑雾的真实身份必然更加难以接受。不如与杜凫联手,趁其未成大势,将之封印,好过自己害了小师弟的道心。
“敢问天君一句,那诡异黑雾到底是什么?”
“恶,世间纯粹的恶念。”
杜凫皱起眉头,似他这般高深修为的修士,也从未见过那里有如此诡异的恶念。
杜凫皱眉沉思,接着眉头高高隆起,一对眼眸瞪得巨大无比,用一种自己都无法相信的语气颤抖着说到。
“是...道……道尊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