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条引发了一场血案,时悦胃出血,住院了。
冷大少爷很烦躁。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小姑娘平日里看着生龙活虎的,怎么暗地里原来是这么个娇气包?
居然抢她一碗面条就吐血给他看!
他断然是不会承认自己这是内疚了,更不想承认自己担心到心神不宁,只是抿着唇在病房寸步不离的一守就是大半夜。
可是一直守到第二天上午,人都还没醒。
早上冷谦过来看望,但因为人还没醒,只呆了一会儿就被冷轻寒赶了回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杜维打电话过来,提醒冷轻寒中午应了一家制药公司的负责人谈投资的事,下午还有个关于新游戏公司的会议。
冷轻寒把和制药公司的约推了,但下午的会议却事关新公司生死,实在是不适合缺席的。
他又守了一会,还是没能等到人醒来,只能交待了私人医护几句之后,带着一肚子焦躁回了公司。
他正不爽,偏还有人没眼力见的拱火。
新游戏公司成立足足半年了,却一直连个像样的游戏策划案都交不出来,这次倒是交出来了,却满纸的“借鉴”痕迹。
冷轻寒只粗略扫了一遍,就看出来这所谓的“新游戏”完全就是时下大火的一款对抗类游戏的高仿版。
说高仿都有点抬举,说直白点就是批了张皮而已,内核基本完全一样。
冷大少一腔子火几乎奔到了脑门,马上就要在他头上少出个窟窿,喷薄而出了。
但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涵养还是让他看起来表情如常,连说话的语调都依旧是不疾不徐,沉稳清晰的:“有件事我挺好奇的。”
他打断投影前正在叭叭介绍游戏的制作人。
整个会议室蓦然一静。
制作人愣愣的顿了一瞬,张嘴刚要说话,冷轻寒却已经慢条斯理、平静寡淡的问出了后半句:
“把人家游戏策划案扒过来换个名字,用得着半年时间吗?”
“……”
原本就安静的会议室在这一刹那变得像一条瞬间绷紧的弦,气氛沉凝而紧张。
制作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解,却在冷轻寒寒星一样的视线里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冷轻寒把手里的策划案像丢垃圾一样丢回了会议桌上,句句不留情。
“要搞高仿我何必请你们,到鹅鹅游戏随便挖个人过来不比你们在行?”
“人家当时高仿是把端游变成手游,那叫借风上天,你们现在弄个批皮手游就想跟人争,还妄想后来居上,是你们脑子被驴踢了还是以为我脑子被驴踢了,这么个玩意都愿意投钱?”
“之前只觉得你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的当务之急不是提高业务能力,而是去医院好好治治脑子。”
……
会议散去的时候,新游戏公司几个参会人员的脸全都是青的。
其他参会人员也是人人提着一口气,谁都看得出来他们总裁今天心情不好,毒舌功力至少开了七成,谁碰谁倒霉。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我们,挨骂这种事,你提心吊胆也是没用的,该来的总归会来。
这一下午,冷氏集团一众高管被冷大总裁从头撸到了尾,各个被骂的精神恍惚,痛不欲生。
杜大助理全程围观,对众高管投来的求助目光视若无睹。
兄弟们,自求多福吧,谁让你们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呢,兄弟我,爱莫能助啊~
冷大少爷骂了一通心情稍微舒畅了点,处理完事务就准备回医院。
临行前,却突然又皱起了眉头,似乎十分纠结。
杜大助理心惊胆战,又、又怎么了?
“杜维,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女人不那么生气?”
杜维一个趔趄。
不是,BOSS大人,你跟一单身狗请教怎么哄老婆,是认真的吗?
你敢问我也不敢答啊!
“那个,属下也不是十分清楚……”
杜维话没说完,冷轻寒就皱起了眉头,杜维顿时心里一跳。
想到这个下午进了这间办公室的各位高管们的下场,他咽了口口水,决定还是先保命再说。
“一般女孩子都喜欢花,送花应该没错!”他煞有其事的建议。
“嗯……那你去订束花吧。”
“额……那您知道,少夫人喜欢什么花吗?”
冷轻寒:“……”
杜维:“……”
不是,BOSS大人,信息量过少,这题有点难啊。
办公室一度静得有点尴尬。
还好杜维向来脑子转地比较快,很快就提出了个大众版建议:“要不……订束玫瑰花?”
冷轻寒在这一刻,清晰到意识到,他真的,从未真正了解过时悦,对她的喜好竟一无所知。
有点烦躁。
他扯了扯领带,“那就订玫瑰吧。”
走了两步,又忽然顿住,他想起昨天时悦和秋葵在车上关于车的讨论,又吩咐了一句,“再给她配辆车吧,不要跑车,要宽敞一点的。”
他想起了她那天在车上睡觉的样子,她像是那种不喜欢拘束的人,应该喜欢宽敞一点的吧。
要配得上少夫人身份,又要宽敞舒适,杜维一下子就想到了劳斯莱斯,甚至没来得及想价格就脱口而出了。
而冷大少爷,竟也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
秋葵得知时悦住院的时候,第一个闪现在她脑子里的念头是——完了,那倒霉蛋一定是被家暴了!
这简直比变成离异妇女还惨……
好在时悦的手机是落在家里,接到她电话的是冷父,立刻用精准的语言塞上了这位少女的脑洞。
秋葵知道时悦是胃出血而不是被家暴之后悄悄松了口气,同时对时悦那副被资本主义腐蚀得越来越娇弱的身体表示十分的嫌弃。
以至于人家好闺蜜探病都是对病患嘘寒问暖亲亲抱抱,她一进病房就抄着手扬着小下巴来了一句:“时悦,你现在可真是弱爆了。”
时悦刚刚从医生口中得知她这几天都只能靠吊水续命,最多能吃点白粥,正满心崩溃,闻言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姐们你是来探病的还是来找茬的?探病请坐,找茬请左转,快滚不送。”
秋葵发出了两声母鸡笑,也不装高贵冷艳了,随手把带来的花放在窗边的几上,笑道:“都快残废了还这么豪横,我当然是来探病的拉,你看我还带了你最爱的剑兰。”
冷大少和杜维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病房门的。
冷轻寒一身优雅矜贵,一只手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玉样容颜衬着轻红玫瑰,比这四月天的春光流水还要潋滟风流。
然而潋滟风流的冷大少一只脚还没踏进病房,就被秋葵吼了一嗓子:“站住!快出去!”
冷轻寒一愣,下意识扫了一眼房内情形,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他不能看的东西,顿时一脸疑惑的看向秋葵。
恰在此时,不知打哪来的一股穿堂风,从门外轻轻吹了进来,撩起了冷轻寒手中花束上的粉白丝带。
秋葵瞥见那晃动的丝带,立刻毫不犹豫的一个箭步冲到门前,“砰”地一下拍上了门。
门外差点被门板把鼻子拍扁的冷大少:“……”
大少爷脸都气绿了。
他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两口气,强行把胸腔里那一腔子闷火压了下去,然后把手中的花往身后的杜维怀中一甩,转身就要走。
可这个时候,身后的病房门却又慢吞吞的开了,秋葵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那个……冷,冷少……”秋葵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干了件什么大事,颤颤巍巍像只小鹧鸪,“我,我刚刚,不是故意要……”
……要把门拍你脸上的。
话是大实话,但是她感觉她要是再把这事强调一遍,今天少不了要挨顿毒打。
她只好期期艾艾的把后半句吞了。
门外的冷轻寒回过身,挑了挑眉。
大概是强烈的求生欲短暂的拉高了情商,秋葵在这一刻福至心灵般秒懂了冷大少的意思,她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之后,然后指了指杜维手里的花解释道,“那个……小悦她,对玫瑰过敏……”
“……”
冷轻寒和杜维呆愣一瞬,然后下意识互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错愕。
下一秒,杜维就被他家BOSS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杜维:“……”
不是,BOSS大人,这能怪我答题不给力吗,这分明是因为你给我出了道送命题。
杜助理心里委屈,但杜助理什么都不能说。
他把玫瑰花远远地丢进了垃圾桶,和冷大少一起仔仔细细的洗了手,甚至连身上外套都脱下来搁在了门外长凳上,这才重新进了病房。
只是进了病房后,他却觉得……
他还不如呆在门外。
实在是,太尴尬了。
来探病的冷大少,坐在窗子下的单人沙发上抿着唇一言不发。
被探病的时姑娘,坐在病床上低垂这双眼,似是在专心致志地研究她面前的被单。
也不知道那一片白的被单上有什么可研究的。
刚刚差点把冷大少爷鼻子拍扁的秋葵就更不用说了,她此刻只恨自己不会特异功能,不能把自己变成个隐形人。
剩一个杜维左看看又看看,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每过一秒都感觉像是过了一年。
大概过了有一百年吧,秋葵姑娘终于首先憋不住,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