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筱?”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语气温柔且小心,生怕这真的是一场梦。
这嗓音,仿佛是从天外而来。
许是她难得听到程墨寒以这种语气和她说话,不免有些晃神,心里似是有一块肉被揪了起来,开始不痛,可肉放下,痛觉闪电般袭来。
连反应的时间都不给!
相比万箭穿心的痛,这种痛更让她难受。
理智最终占了上风,她很快便恢复了清明,嘴角扯出弧度冲程墨寒浅笑,声音沙哑:“嗯。”
安筱的手再次被程墨寒紧紧握住,力道大的让她有些疼,甚至还颤抖着。
只是他面色太平静,让人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程墨寒紧绷着脸。
看着程墨寒担忧的面孔,安筱下意识回握了握男人的手,“我有点渴,想喝水!”
“好。”程墨寒目光灼灼一眨不眨地盯着安筱,手指更是没有松开,直到转身扯着她打吊针的手,听到她吃疼出声,他才回过神,松开。
安筱侧着身子,静静地望着程墨寒,男人嘴边有淡淡的胡茬印记,眼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有些憔悴,衣服似乎也是昨天的。
向来一丝不苟的程墨寒,何时如此没形象过。
这让安筱很是诧异,同时也升起一种难以言喻地感觉。
明明是按着她希望的在发展,为什么她会心疼,更有些贪恋他对她的好。
“看我干什么?不想喝水?”程墨寒注视着安筱的眼睛,眉头微微蹙起。
换作平时,他早就会不耐烦了。
不对!
平时,他根本就不会给人倒水,更不会对安筱轻声细语。
程墨寒的话将安筱拉回神,这是她第二次因为他而生出不该有的情愫。
她不能忘了他给她的伤害,她又怎么能忘!
安筱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哑着嗓子故意挑刺道:“我想喝凉水。”
“生病的人喝什么凉水?”
“喉咙疼。”安筱注视着程墨寒。
那眼神让程墨寒莫名心疼和妥协。
“你等我。”程墨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杯子里的温水倒掉以后,重新在饮水机接了一杯凉水。
安筱一动不动,目光却始终追随着程墨寒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好些了?”
“嗯,谢谢。”安筱点头,本想将杯子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手刚刚伸出去,杯子就被程墨寒给接住了。
“别乱动。”
“哦。”安筱老实地把手臂放回了原位,她看着程墨寒,问道,“那天晚上围堵我的人找到了吗?”
“还没,我已经让赵明去查了。”说到这,程墨寒幽眸泛着冷芒。
安筱默了会,主动说起当晚的事情:“那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有我的快递,是放在那个几乎废弃了的快递柜里边。
我想着这件事情很蹊跷,所以留了个心眼,带了一把美工刀在手上。
当时于海带人来堵我的路,我本来是想要逃跑的,没想到另一边也有人堵住了我的路,情急之下,不得不选择和他们周旋。”
“巷子里的人都是你杀的?”程墨寒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场面,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心里更倒向是他人!
以安筱,根本不可能!
“什么意思?他们都死了?”安筱眸中震惊无比,语气和面色找不到一起漏洞,“你觉得我可以?我只记得我好像捅了于海一刀后,被人打晕了过去。再醒来就在这了,难道不是你救的我?”
安筱这么问,是想知道,程墨寒有没有查到程屿。
“我赶到伤害你的人都死了,没有看到是谁杀的他们,不过,我一定会查出背后之人。”
他无法想象,若不是另外那波人,恐怕他看到的会是一具尸体。
这个念头闪入程墨寒脑海中,他便觉得浑身跌入冰窖。
所以,他一定会揪出来!
只是另外一波人到底是内讧还是别有所图?
“谢谢!”安筱真诚的道谢。
看来,程墨寒是还没查到!
“以后不许再说这两个字,而且,没有我的允许,我不会让你死。”程墨寒薄唇紧抿,他不喜欢安筱对他表现出的疏离。
“好!”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伤害你的人,我让他千倍万倍的偿还。”平静地语气多了层寒意。
安筱知道程墨寒有能力做到这一步。
她点点头,目光拉得好远。
另外一边。
初雪听说安筱进了医院,而且还是被程墨寒救起来的,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她给于海打了一个电话,可根本就没有人接听。
“啊!”初雪愤怒地尖叫一声,猛地把手机摔到了床上。
手机在巨大的力量下在床上弹了起来,几下后才背朝上安静了下来。
“这个于海,真是个废物!这点小事情都做不好,要他有什么用?!”初雪气得在房间内暴走,破口大骂,“带着这么多人去追一个女的,都追不到,还被反杀?蠢死了!蠢东西!”
初雪破口大骂后,仍然不解气,便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在地上,双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安筱,总有一天我要看到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
——
即便是在白天,地下室内也沉没在一片如同汪洋一般广袤而未知到令人恐惧的黑暗中。
十字架上的杀手早就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程屿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刀片上满是鲜血,正一滴一滴地顺着刀口往下滴落在地。
一脚踩在了杀手的鲜血上,白发黑衣少年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说,是谁指使你们的?”程屿的声音不大,却格外严厉,“胸口的肉最厚实,不知道你还能经受住多少次?”
“我我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杀手用力地想要喊出来,可声音到了喉咙里却变得十分微弱,仿佛声带遭受过故意的损害一般。
程屿总算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嘴角勾起残忍的冷笑:“坦白,我就考虑一下。”
“是,那个人,是……”杀手的身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眼中一片浑浊,“我只能记得,那是一个女的,那女的给海哥打电话,海哥就让我们去追杀巷子那个女的。”
程屿皱起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那个女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