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她原本是不想提起这段回忆。
初雪吸了吸鼻子，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豆大的泪珠竟然开始不断地涌出。
“哈哈，真是狼狈啊！本来碰到你，我还想给你个下马威，好好地把你骂一顿，结果，哈哈，结果自己先……呜呜呜。”初雪再也无法强撑下去，捂着脸痛哭起来。
她蹲在地上，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
或许是因为他心底对初妍的那一份眷恋和愧疚，看到初雪哭，程墨寒的心难得不忍。
可他面上不为所动，保持着理智：“如果你想要回初家，我可以送你回去。”
自从初妍死后，他和初家近两年基本断了来往。
“不，不要！自从姐姐去世，家里就很困难，我不想回去成为家里的负担。”初雪摇了摇头，抹了一把眼泪，笑得惨兮兮的，“现在普通人家的孩子成年都不和家里人一起住了？我自己出来工作也可以好好活下去！只是……”
“只是为什么当初死的是姐姐？呜呜呜，如果姐姐没有死，我也不会被叫回来，也不会一直活在姐姐的阴影下，而毁了这一切的，都是你！”
倘若当年安家愿意放下虚荣和对名利的追逐，放过初妍一马，是不是所有都会不一样。
思及此，程墨寒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冷冷问道：“那你的工作是什么？在酒吧打工？”
他若没记错，昨天晚上他看见她在送酒。
初雪顿了一下，脸色煞白：“那怎么了？在酒吧打工工资也不低啊！”
她站起身，个头不过才到程墨寒的胸膛前罢了，和初妍身高不相上下。
两个人无论是长相都无差别，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的差异恐怕就是性格。
一个温柔娴熟，一个坦率天真。
初雪撅着个嘴，双眼泪汪汪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推程墨寒：“你要是看不起我就走！我这里还不欢迎你！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姐姐就不会死！你毁了我的一切，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可无论她如何用力，程墨寒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真的好烦！为什么？都怪你都怪你！”初雪耗尽了力气也没推动程墨寒，她认为程墨寒就是故意和她作对，情绪猛地坍塌，大叫起来。
而程墨寒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他不动，是因为不敢动。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初妍，程墨寒心里还是有一些五味具杂。
5年了，不去看照片，他几乎快忘了初妍的长像，连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画面和时光也慢慢模糊，包括心里的爱意，自从安筱出狱后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他不明白这到底算不算死心塌地的爱。
可他清楚的知道，面对和初妍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心里并没有太多感受。
有的恐怕只是愧疚。
等他缓过神来，初雪已经没有哭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臂抱着膝盖，眸中有些疲惫。
程墨寒的目光落在那双人沙发上。
昨晚他睡了她的房间，她应该就在这小沙发上委屈了一夜。
可那沙发的质量，光是用眼睛看，就被程墨寒划分为这辈子都不会碰的档次。
“哭够了？”程墨寒冷着脸面无表情问道。
颇有些在教训不懂事小孩的严厉家长的风范。
无论如何，终归是他欠初家的。
不是他执意娶初妍，初妍也不会死。
“不要你管。”初雪小声嘀咕道，脸气愤的瞥到了另一头。
程墨寒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那程氏的工作就跟你没关系了，走了。”
他拿起沙发上自己昨夜留下的外套，准备离开。
初雪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下来挡在了程墨寒面前，仰着头，吸了吸鼻子，“你要给我安排工作我干嘛不要？这是你欠我的！”
能进程氏工作不知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她怎么能放过！
更重要的是，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进程氏。
“我不……呵。”程墨寒从来不认为自己会亏欠谁。
但面对初雪，他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喝了醒酒汤，程墨寒委身于狭小的卫生间内简单洗漱了一阵，便带着初雪去了程氏。
等待红绿灯的时候，程墨寒的余光将初雪的小脸笼罩。
她真的是初妍的妹妹？为什么他从未听她提过，也从未见过？
“啊！又输了！”后座的初雪因为玩开心消消乐失败而生气地叫了一声。
程墨寒收回了目光，面色僵硬，心里差不多有了计策。
是不是叫人查一下就知道了。
程墨寒的身边多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电梯还没到顶楼，八卦便已经顺着各大聊天群爬到了公司的每个角落。
“喂，程墨寒，我们去哪？是不是要先去人事部啊？你说话啊！”电梯里，初雪在程墨寒身边叽叽喳喳的，话里却是兴奋的很。
程墨寒被吵得有些头疼，“不需要，你跟着我就行。”
如果换做是别人，他早让人丢出去了。
程墨寒压下心里的烦躁，耐心得有些恐怖，“你来程氏的事情记得告诉家里一声。”
“不要，他们知道你给我找工作，肯定会生气的！”初雪嘟起嘴唇任性地拒绝了。
这话在程墨寒听来，无非是初家人不想再和他扯上关系，还在记恨当年的事。
“随你。”
走出电梯，初雪又恢复了笑容，在程墨寒身边叽叽喳喳。
经过办公区域，不少人向二人投去稀奇的目光。
没想到初雪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大方地和他们挥手打招呼，热情的像一团火。
这让那些原本想看八卦看热闹的员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以为会很难相处，没想到如此热情洋溢。
安筱原本正在看书，听到声响抬了抬头，看到初雪的瞬间，手中顿了一下。
书差点从手中脱落，幸好她紧紧地捏住了书骨。
初雪看到安筱却并不诧异，反而是皱起了眉头，躲在了程墨寒身后。
“这个坏女人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程墨寒没有说话，让开一步想让初雪出来。
初雪却紧紧地抓着程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