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盒动作干净利落,第二天就给袁不器免费开通了五个账号,并且根据她的项目需求写了新的组件模块。
袁不器试着输入几个需求,没想到软件输出的方案还真是八九不离十。袁不器心想,这至少顶得上两个实习生工作量了。
选择伴娘,策划婚礼,是一件需要美感的事情。外包大脑可以接手制式化的流程,却无法对不同方案提供客观正确的判断。袁不器之前花高价使用过现在市面主流的几款软件,效果都不好。
没想到陈盒有点东西,流程里竟然按照流派分类,依次对包括婚礼举办地、服饰风格、民俗特色等关键信息进行建议和引导。甚至连袁不器一开始没想到,但是在实际工作中经常面对的“因新娘背景性格不同而审美不同”的情况,软件也进行了测评分类。
输入新娘的MBTI、星座、年龄、学历背景、工作城市、家乡等等信息,系统自动推荐一套美学方案。那个小程序的输入项细致到需要了解新娘身高体重喜欢的颜色和食物,讨厌的男人等一众细枝末节。
还真别说,整个团队体验了一周,都觉得像是找了个好帮手,是比人肉小助理更靠谱的电子大脑。
连实习生都怯生生跟袁不器讲,未来我们这种碳基生物哪比得过硅基生物。
袁不器滑动着鼠标查看婚礼策划团队发来的具体时间表,头也不抬地说,“别放大别人优点。好用是好用,不过路遥知马力。”
果然,随着子流程越加复杂,不同的人既有各自任务,又有团队任务,资料管理出现了层级混乱。软件只机械地接收不同人建立的信息文档,无法针对同质化信息做快速处理,也无法针对重叠在一起的任务做时间分配。
袁不器联系那个漂亮的销售,姑娘听完,挂了电话,五分钟后打来,陈总说您是我们大客户,有需求他直接来对接,我这就接您来我们公司。
陈盒办公桌上竖着放两块显示屏,旁边堆着两个机械键盘和几本砖头厚的书。
他穿着领子洗得发白的暗红色T恤和灰格子短裤,踩着匹克拖鞋,敲键盘写代码,眼神黏在屏幕上,以至于都没察觉有人站在办公室门口。
销售轻敲两下敞开的玻璃门,陈盒从鼻孔里嗯了声算是响应,但是仍旧不转身。
袁不器示意销售先离开,她一个人站在门口观察了陈盒很久,看他噼里啪啦按着键盘,脖子恨不能伸进屏幕里。
写完一小段,陈盒滑动鼠标检查,满意地举起双手伸了懒腰,一扭头,“袁总!您什么时候来的!”
“快快,快请坐。”陈盒几乎是从转椅上跳起来,将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散落的毛毯和冲锋衣外套抱起来堆在椅子上,拿起茶几上杯子翻过来看了看,尴尬地冲门口喊,“内个,小郑,泡两杯茶来。”
“刚来。”袁不器今天穿了黑T和咖色瑜伽课,脚踩老爹鞋头戴棒球帽。她摘下帽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也没客气,“软件不行,你知道了吗?”
“等等。”陈盒滑着转椅扯来笔记本,按了原子笔,“我们拆解一下问题,先梳理下你的需求,一步一步来,看看是卡到了哪一步。”
袁不器抗拒地看着陈盒,“不好用,还要问是哪里不好用么?”
“陈总,如果我仅仅是一个细节失误了,我的客户也不会认可我,她甚至会全盘否定我。否定我曾经完美交付过的内容。同理,你的软件没有帮助我解决问题。”
“我相信只要是问题就会有答案。”
看着执着的陈盒,袁不器无奈地笑了。她说,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问题都会有答案。
陈盒承认,那就让我们去解决可以掌控的。
又是掌控,袁不器讨厌陈盒的这种掌控感。她拼了命的努力,就是要争夺一切主动,但遇到陈盒后,她沮丧,认命地意识到天赋和努力之间的距离。她不认为陈盒的聪明是后天习得的,这种一眼看穿事物本质的本领,不是靠摸爬滚打就能练就的。
陈盒与袁不器又聊了会,明显感觉到她的不满。他明白情绪比对话内容本身更重要。他说,袁总,没有帮您解决问题,我很遗憾。这样,你就当帮我一个忙。
“什么?”
“发现bug的人比修改bug的人更重要,谢谢您指出我们的不足。如果不是您的团队对我们软件进行测试,我们永远不会发现还有这样的情况。”
袁不器有点懵,什么意思?
陈盒说,就当我请求你们帮忙做个测试。我根据需求再调整模块,你们拿去用,给我一个反馈。
“当然,也不能让您白干活。”他继续道,赠送您一年的十个免费账户,您看可以么?
妙,实在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