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兰箐幽耸耸肩,“不能对搭子要求太多。约着一起跨年就别搞不开心。”
竹晏深一向话少,两人逛完展出来还没到零点。兰箐幽提议喝一杯去。
搭子是一种进可攻退可守的选择,不需要承诺也不担心散伙。对于竹晏深而言,实在没有精力时间经营亲密关系。事实上,见惯了父母相处的模式,他完全不理解婚姻的意义。如果亲密会让人下头,那不如选择一种永远不上头的相处模式。
酒吧光线极暗,只有桌上的铁皮烛台里的小蜡烛摇曳着暧昧的光。
面对兰箐幽,他永远不用费心去哄去讨好去揣测她的心思。只需要在她需要时候出现,一起逛街吃饭看电影,偶尔打个球跑个步,事了拂衣去,微信AA彼此费用。
兰箐幽撑着脸颊,一口喝下半杯马爹利,“你有什么新年愿望么?”
亲密关系是什么,睡一起吃一起住一起就算么?
“我啊,迫不及待想把这一年过完。”兰箐幽舌头开始打结,“今天早上,对,就是在今年最后一天,我拿了赔偿金被公司扫地出门了。”她仰头,眼圈含着泪水拼命不眨眼,生怕泄露情绪。
“失业的同一天,前任跟我说他要结婚了。”兰箐幽缓了下,勉强地笑,又拿起酒杯,
她为什么选择搭子呢?是因为失恋后不相信男人,还是因为父母从而对婚姻失望?真好笑啊,无论是他还是她,他们似乎都拒绝着稳定长久的承诺。
兰箐幽眼皮发烫,脑子昏沉沉。她喝下最后一口酒,重重放下玻璃杯,“喂,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了吧?”
“不期待你会来,所以即使你迟到了也没关系。不幻想明天,所以今天醉了再也醒不来也无所谓。”
好像是,他每天想着的都是考试成绩,公开课评优,从不在无法定义的事情上投入精力。感情没有公式,不讲因果,承不住责任也展不开未来,他从未踏入过。
兰箐幽举起酒杯,球形冰块在空旷的杯底四处撞壁,“我的新年愿望是创业成功!我要把之前的兼职红娘做成我的事业,祝我们都暴富!”
竹晏深端起酒杯,喝了今晚的第一口酒。
兰箐幽颓然趴在桌上,小脸烧起晚霞,发髻偏向一侧,步摇上的小扇子浅浅地晃,在木桌上的年轮里投下剪影。
玻璃杯外层积了哈气,凝成水珠弯弯绕滑到桌上。
耳边喧闹的人声在倒计时,眼前身着汉服的姑娘醉成一团,软在桌上闭眼假寐。
食指点了桌上的水珠,描绘勾勒着那枚扇子的轮廓,竹晏深漫无目的地画着,粗粝的指腹和年轮互相轻擦。
五!四!三!
“兰箐幽,”
二!
“我们……”
一!新年快乐!人群欢呼沸腾,祝福声混成一片。
“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