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恂回到基地已经十一点了,其他人也并不奇怪他回来得晚,训练室灯火通明,大家都在打排位,今天的比赛失利,谁也没睡觉。
“江哥,回来了啊,怎么样?那小主播跟你没打起来?”李浩见他回来,撒开鼠标,放松手腕,顺便调侃一下。
江恂揉了揉发涩的鼻子,好像有点感冒的预兆,手上起了鸡皮疙瘩,他搓了搓手臂,说道:“没打起来,他人挺好的。”
“不愧是江队啊,连你的黑粉头子都觉得人挺好的,看来是没救了。”李浩哈哈笑道。
坐在一旁的林远听到这话,对江恂不满了起来,明明是自己的辅助,不应该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吗?那个主播有什么好的?只是一个讨人欢心的角色罢了,上不了台面,跟他们这些职业选手根本没有可比性。
“你出去的时候不是带了外套吗?你外套呢?扔车上了?”王鑫看到他只穿了个短袖,抱着双臂搓了搓,竖起了大拇指,“真牛逼,外面可冷死了,我去收个衣服,差点被冻傻。”
路过的领队拿到了车钥匙,探进半个头,“车上没衣服啊,江恂,你衣服掉了?”
江恂想起披在某人身上的队服,摇了摇头,“没事,我那儿还有备用的衣服。”
“行,也快换季了,要给你们定冬季的队服了。”领队操着老妈子的心,将这些都记了下来,“还有啊,江恂,教练在会议室等你们,今晚复盘,你们都快点过去吧。”
一时间,训练室的气氛更加沉默了,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
江恂招呼着大家一起进了会议室,教练的脸黑成了锅底,看到江恂没有好脾气,“总算是回来了啊,江队长,我搞个复盘还得等你吃完饭。”
“经理的安排。”江恂轻飘飘地回道,言下之意很明显,这是经理的意思,如果有意见的话,找经理去说,跟我说也没用。
教练呵了一声,犀利的眼神瞥过这些小崽子,看得他们背后发毛,“我不知道你们今天对自己的表现打几分,对我来说,是0分!我连分都不想给你们打!打成什么鬼样子!有能看的操作吗啊?!”
教练声大如雷,毛头小子们梗着脖子,不服气但不敢顶嘴,教练脾气大,训他们是常事,多多少少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这次教练显然是动了真脾气,从江恂到王鑫,五个人挨个骂了一遍,每个人都面色沉重。
四局游戏复盘下来,也花了四五个小时,等教练说完,窗外的天已经微微亮起了晨光。
江恂依旧只穿了一件短袖,教练训话期间,他也不好提出要去加件衣服,熬到天亮,越发觉得头疼,鼻子堵塞。
“今年你们的赛程算是快到头了,世界赛还要看别的队伍的脸色,你们就盼着别人能雪中送炭吧!去烧点香,不然连世界赛都没得打,某些位置怕是又要换了。”教练冷嘲热讽。
场下几个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替补、轮换、补强,都意味着自己上场的几率会变少,甚至可能因为补强的人发挥出色,从此被雪藏,这对每一个职业选手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
打野先顶不住了,“说完了吗?说完我就回去睡觉了。”
说罢,没等到教练的回答就率先走了出去,摔门而出。
“你这小子!有脾气就放到训练上!”教练朝着门板吼道,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对,面面相觑。江恂作为队长,他的表率就是大家的态度。
江恂起了身,说话带上了鼻音,“教练,先休息,你也累了,等大家休息完,我再带着他们复盘一次,这周加训,我来监督。”
教练横了他一眼,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半晌才道:“走吧走吧,反正一个个心都不在训练上,也不知道你们这一年都在干什么,特别是这个赛季,一个个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滚吧滚吧,别让我心烦。”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李浩和江恂落到了最后。
江恂咳了一声,李浩瞥了他一眼,伸手想要去探他的额头,却被他躲开了,李浩有些尴尬地问道:“你感冒了?”
“嗯,有点鼻塞,你离我远点,别传染你了。”江恂道,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李浩一个人,李浩耸了耸肩,进了隔壁的房间。
江恂冲了个澡,穿了一套长袖睡衣,把房间的厚窗帘拉上。他躺到床上,静静地等待着进入睡眠,他打开手机,播放一段白噪音,定好时关机。
做好这一切,他又打开了手机,手机屏幕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亮,他眯了眯眼,给程予舟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晚安。”
他发完,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又觉得不对劲,撤回了消息,重新发了一条过去,“早安。”
“叮咚。”程予舟坐在房间里,也没睡,带回来的队服扔到了床尾,蓝白色的队服上绣着江恂的ID——yunian。
余年,看似没有意义,实际上程予舟也想不出这个ID有什么实际意义,他看着那件衣服发了很久的呆,睡不着觉,今天发生的一切跟放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压根没有一点睡意。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又清醒了过来,程予舟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心想谁这么晚给他发消息,拿过来一看,是江恂发过来的消息
“晚安。”
很快,消息又被撤回,发送了一条“早安”过来。
程予舟没有理会,把手机扔回了床头柜上,把头埋进了被子里,企图再次睡过去,然而他在梦里,也碰到了江恂。
小时候,他们是邻居,说是邻居,程予舟家在简陋的平楼里,带着小屁孩程时咎每天爬上爬下,衣服蹭得乌黑,手上脸上都是泥,他玩得不亦乐乎,因此也时常被他爸拿着妥协追着屁股打。
江恂住在和程予舟一墙之隔的小院子里,是新搬来的邻居。
江恂的父母出身书香门第,身上都是带着几分书卷气,连带着江恂也是这样,从小就是板正的三好学生,穿着一身白衬衫,惹得女孩子们对他脸红不已,听话又懂事,说好五点到家绝不迟到一分钟,周末也不出去玩,就像装上了定时机器。
父母都劝他去和同龄的孩子们一起玩,他每次都是摇摇头,他不说,其实同龄的男孩都不爱和他玩。他宁可在家里看书,写作业,帮邻居做点事情。
连隔壁的婶婶都说,像江恂这样的男孩,以后肯定是便宜了别人家姑娘。
程予舟对此很不屑,这条街的姑娘都是由他护着的,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要拐走他们街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