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吧，带你们过去！我的车送去修了，只能临时骑着厂里的三轮来接你们了，有点破旧，别介意啊。”大壮笑得豪爽，那一口黄牙在程予舟的面前晃来晃去，他只能选择不去看。
程予舟把弟弟抱了上去，把不多的行李放到了弟弟的旁边，自己也翻了上去。
三轮车有点颠簸，坐得不太稳，程予舟一度以为自己要被颠簸下去了，紧紧地抱着程时咎，程时咎也揪着哥哥的衣服，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三轮车不知道行驶了多久，天黑了，但是城市里的夜晚并不寂寞，到处流光溢彩，灯火阑珊，斑斑点点的灯光亮起，照亮了城市人的路。
程予舟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他不确定在这个灯火通明的城市，是否能够养得起弟弟，但他一定会努力工作，让弟弟过上好日子。
或许，他偷偷地想，或许自己还能够搭上电竞的船呢？
想到电竞，他就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江恂，这些天太忙，他一直没有空去想其他的事情，刚空下来，就不可避免的撞到了自己最伤心的点。
江恂也不要他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他面前。
大壮把车开到了一个栋楼前，看起来还挺高级的，他领着程予舟上楼，程予舟则握着程时咎的手，像是提防人贩子一般站在电梯的另一侧。
大壮看着他笑了一声，琢磨着小孩心思还挺多，不过看他这个条件，应该能卖不少钱吧，自己拿个提成，这个月的烟钱不就有了吗？
一个小直播公司，搞得有模有样，大壮把人带过去，前台的眼睛瞬间就变亮了，她认识大壮，经常给他们带新人过来，热切地过去问：“新人呐？”
“不然呢，还能是我来当主播吗？”大壮道。
前台瞧了一眼程予舟身边那个小的，眼神疑惑，“这个是？”
“哦，他弟弟，没事，就跟着他来的。”大壮笑道。
“哦，行吧。”前台的态度稍微淡了些，给主管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来招待程予舟。
中年男人，一米七的样子，地中海。
地中海围着程予舟看了一圈，眼神锐利，“他说你会玩什么游戏来着？很厉害？”
程予舟被看得有些不舒服，把弟弟护在了身后，“KGC，大号ID—Soda，国服前十，擅长AD位置。”
“有过直播的经验吗？会哄老板开心吗？”地中海问。
“没有，不会。”程予舟回答道，又觉得自己说的很僵硬，补充道，“我可以学。”
“好，肯学就好，不要像有些人，明明什么都不会，还一副漫天要价的样子，摆着多高的姿态，就凭着他那张脸，又能混多久啊。”地中海嗤笑道。
“我们这里有个规矩，为了防止主播毁约跑路，先交三千的押金，作为合同的定金，后面会跟着你的工资一同发给你的。”地中海笑眯眯道。
提到钱，程予舟心里一紧，还是三千块！怎么要那么多？他看了一眼大壮，大壮推了推他，：“你懂不懂，这是规矩，孝敬大哥的，而且不是说了吗？以后会还给你的，有个人罩着你，路好走！你这小孩可别不懂事！”
程予舟头皮发麻，但是已经无路可走，只好掏出了三千块，做了合同金，地中海点了点钱，随便给他指了一个空着的房间，“以后那就是你的直播房间了，每个月三千块，提升靠你的礼物分成，也就是劳者多得咯，一天播满十二个小时才能睡，或者礼物满一千块也能睡。”
“礼物有这么多？”程予舟震撼了，对于缺钱的他来说，一天一千无异于天方夜谭。
“当然啊，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小鬼。”地中海笑道，心里暗道，一千块？我看你是做梦，还想休息！礼物抽成就让你心痛死！
前台对于新来的这个男孩格外的热情，招呼着他，“要不要去看看住宿条件呀？我们这里是两人寝室，超级大哦，你带着弟弟也可以一起睡。”
程予舟没答，瞥见大壮和负责人勾肩搭背的进去了，他才对前台小姐姐说道：“我不用住宿，我有亲戚在这边。”
其实程予舟撒谎了，他怎么可能有亲戚在这边，只是看着大壮也是不靠谱的样子，他不敢轻易把弟弟放到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怕打扰到弟弟。
大壮拿到了钱，出门前还在闻纸币上那沁人心脾的味道，瞥到程予舟在看他，他也毫不避讳了，大手一挥，搭到了程予舟的肩膀上，“你住哪间宿舍啊？改天哥来看望看望你啊？”
程予舟厌恶大壮身上那股子烟味，抖掉了肩头搭着的手臂，大壮也不怪他，钱都踹在兜里了，这个主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跟他无关了，他可要去潇洒了去！
“还没安排，你有事就先去，送到这里就行了，谢谢你了，大壮哥。”程予舟忍着恶心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啊！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人帮你们忙总会少很多事情对吧！”大壮放声笑了几声，手揣裤兜里，像个街溜子一般走了出去。
程予舟站在大厅里，有些局促，他问前台，“有房子租吗？三室一厅的那种。”
前台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像是在看怪咖一般，她鼓着眼睛，“我们这里有免费房子可以住的呀，为什么要去租房子？还要租那么好的房子？可贵了啦。”
程予舟蹙眉，“那有没有啊？”
前台撅了噘嘴，翻了半天的抽屉，抽出了一张白纸，“喏，上面有房东的电话，老早之前拿到的联系方式了，也不知道租出去没有，自己去问吧，离这里挺近的。”
“谢谢姐姐。”程予舟接过了纸条，面对这个对他散发了善意的女孩，还是抱着感激之情，毕竟在异乡，没人坑人就算不错了。
“不客气，看你这年纪也不大，跟我弟弟一样，怎么出来直播了哟？那个人啊，你认识？我们这里熟悉的皮条客，专门给我们介绍主播的。”前台小声跟他说道，她合着抽屉，“这里坑死人咯，我也快离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