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取下口罩,表情淡淡的,大概并不严重,“伤口很深,好在没有割破主要动脉,流血量也不多,伤口已经缝合了,留疤肯定是不可避免的。”
“另外病人的手腕处,有深深浅浅将近十五条划痕,家属要密切观察他平时的情绪,如果异常,及时来医院进行心理治疗。”
“不会的,他……他平时都很正常啊……”伏秋摇摇头,有些难以置信。
“一些病症可能来源于长期的压力积累,比如长期焦虑,失眠,都会导致抑郁症。”
“家属要做的就是给予更多的陪伴、开导,让他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我……我知道了。”伏秋顿住,她离开家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她都住在酒店,根本不知道宋伯也平时的生活如何。
傅文斯皱了皱眉毛,心里起了疑。
宋伯也被推进单人病房,傅文斯跟在后面一起进去了,麻药劲儿过去之后,他恢复了些意识,眼睛半眯着睁开了些。
本来以为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会是他的阿软,结果却是傅文斯一脸阴沉的站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的脸。
傅文斯似乎是动气了,要不是在病房,宋伯也猜他可能会点支烟,抽到一半,另一半会按在自己脸上。
“哥……”宋伯也笑笑,脸色惨白。
“伏秋,他醒了,你过来吧。”傅文斯翻了他一记白眼,转头将伏秋喊了过来。
伏秋得知他醒了,连忙走过来坐在他的身边。
“哥哥,阿软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走了,我就住在家里,哪也不去了……”她握住他的手,眼泪哗啦啦的奔涌而出。
傅文斯看着宋伯也的表情,明显是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了,憋着乐呢。
宋伯也从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况且是自杀。
一切都出于目的,目的是让伏秋害怕,目的是让伏秋重视他。
目的是告诉伏秋,如若不在他的身旁,他随时会选择死亡。
傅文斯气的闷了一口水,说他幸运吧,的确幸运,签了两个,严子仲和宋伯也的确都红透了半片天。
说他倒霉吧,他也的确倒霉,签了两个,一个傻子,一个疯子。
“阿软,你先出去,我跟哥说两句话。”宋伯也抬手摸了摸伏秋的脸,将她的眼泪擦了一半,奈何太多,染的他指腹都湿润润的。
“好……我去给你打点热水。”伏秋吸吸鼻子,肿着眼睛转身拿了水壶准备出去。
宋伯也看着伏秋出去之后,才撑坐起来,“哥啊,这件事是我一时冲动……”
“你不是一时冲动。”傅文斯眯眼,目光带着审视,“宋伯也,是我小看你了。”
“不会有下次,她不会再离开了,自杀一次,足够约束她一辈子了。”宋伯也始终笑眯眯的,心情很好,一点不像躺在手术台上濒死的人。
“要是死了怎么办。”傅文斯轻嗤。
“结果表明我的运气很好啊。”宋伯也无所谓的摇摇头,笑的尽显病态。
“哥,这本就是一场赌博,要么一无所有,要么应有尽有。”宋伯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被纱布包裹着的手腕,似乎伤口处还传来隐隐痛感。
他用刀片划下去的那一刻,要的效果就是最好躺在手术台上住进医院里。
效果不够逼真,他的阿软根本不知道心疼。
这一刀下去,没轻没重的,虽然疼的差点要了他半条命,但至少他的阿软,不敢再擅自离开他了。
“但是哥,我可能得在医院呆一段时间了,之前接的工作,没办法继续推进了,你又要损失一笔了。”
“我差这点钱?”傅文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有时他总有种冲动,想回去继承家业的冲动。
开了一家小娱乐公司,签了一窝子神经病,公关天天追在他们后面给他们“擦屁股”。
放眼整个娱乐圈,谁敢像他这样惯着艺人。
“哥,我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跟你商量。”
“我不信你,你活着就行,我没有要求。”傅文斯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怒气不减。
“既然你没事,我就回家了。”
“哥,对不起。”宋伯也还是笑。
他的道歉并没有价值,傅文斯也是左耳进右耳出,阴鸷着脸就要走。
伏秋刚好回来了,见傅文斯要走,连忙追上去道了两声谢,“傅先生,真的谢谢您了。”
“医生说宋伯也有患抑郁症的可能性,这些年你不在他身边,他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糟蹋自己,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耍性子离家出走了。”
傅文斯看了一眼床上假装病怏怏的宋伯也,勾了唇,替他撒了个谎。
“我知道,都怪我,谢谢傅先生对哥哥的照顾……”伏秋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掉下来,傅文斯应了句“不客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伏秋给宋伯也倒了杯温水,乖顺的递到他的嘴巴喂着他喝。
宋伯也偏开头,表情有点淡漠,甚至带着失望。
“哥哥,喝口水……”她坐在床沿,一边哭一边为他捧着水杯。
“阿软,十二点开始下雪,可我等你等到了早上七点。”
“你等……等了我这么久?”伏秋愣住。
“我也困,但我不敢睡,我怕不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回家,所以我每困一次,我就在手臂上划一道痕,疼了,就不困了。”宋伯也说着说着,眼角泛起了红。
“哥哥,我觉得你有些不正常……医生说你有抑郁症的倾向,我们去看心理医生吧,我陪你一起治疗好不好……”
伏秋害怕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对自己下这种狠手,她甚至不敢想象他自残的画面。
医生说他手上十几道划痕,每一道都伤及骨肉,他让自己在极致的疼痛里待了整整7个小时。
“哥哥没病,不需要看医生,你回来,哥哥就能开心的活着。”宋伯也见她崩溃了,脸上终于有了些温柔。
“这很严重……你知道你在干嘛吗?你在自杀……”她摇头,坚决的要他去看心理医生。
“我这次不会再离开你了,我真的回来了。”她红着眼,咬着牙止住哭咽,认真的向他承诺。
他问她要自由还是要安稳,她出现在雪地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的选择了,她要安稳。
他故意自杀,不过是给她一个惩罚,想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若即若离,什么叫胆战心惊,什么叫溃不成军。
在他的计划内,他占有了所有好运,她足够爱他,而他刚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