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眼虽浑浊,但识人的本事绝不会错,当下更加为孙儿觉得不值,也更加觉得孙儿行事越发没有章法。
不过到底是她寄予厚望的孙儿,心中难免不忍,又问,“毒当真是你下的吗?”
赫连聿瑞言之凿凿,“是我,祖母若是不信,可以问我房中的人,一问便知。”
老夫人问他这一句,便是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见他仍是执迷不悟,立即就命郑妈妈动手。
郑妈妈心有顾虑,可老夫人一点都不像说说而已,郑妈妈只得硬着头皮上,心中却在思量下手的深浅。打轻了,难以向老夫人交代,打重了,日后老夫人若是后悔,免不了责怪她。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就在郑妈妈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救星到了。
二姨娘向来世故圆滑,只说是来向老夫人请安的,看到家法和赫连聿瑞的时候还装作吃了一惊,“原来老夫人正在教育二公子,我来的真是不巧。”
因二姨娘生的一儿一女颇得老夫人的欢心,所以老夫人对她还算是和颜悦色,明知道她来的目的,仍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末了还叹一声气,“瑞儿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知道轻重了,这个样子,让他父亲今后怎么放心把这偌大的家业交给他。就算是入朝为官,他这个样子将来也难免要惹祸。”
闻言,二姨娘连忙上前顺了顺她的背,一边捧着茶递给老夫人,一边开解,“老夫人,二公子虽是我生的,但俗话说举贤不避亲,在这件事上我也得说句公道话。一个丫鬟而已,二公子还犯不上挖空心思下毒害她,按他说的,就算那毒是他下的,他也不至于故意去害一个丫鬟,说到底这就是他的无心之失。”
说到这里,二姨娘顿了一下,瞥了璇玉一眼,随即用只有老夫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谁都有迷恋美色的时候,何况二公子血气方刚,璇玉长的又美,他难免失了分寸。但容貌这东西最易改变,等这丫鬟人老珠黄,或者二公子遇到真正与他情投意合之人,自然不会再为这丫鬟做傻事。老夫人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呢?到时候伤了你们祖孙的感情就得不偿失了。”
老夫人一听觉得她说的在理,方才她是气糊涂了,才非要听赫连聿瑞说出不袒护璇玉的话,如今想来确实是操之过急了。可是她已经请出了家法,若是就此罢手,日后她还如何服众呢?
似是看出了老夫人的顾虑,二姨娘又道:“即便二公子是无心之失,他也间接地害死了人,老夫人责罚他是理所应当的,以此警告他日后行事要小心谨慎也好。何况秋水的家人闹到了府里,我们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到时候我愿意代替老夫人出面,一定会让秋水的家人满意。只是老夫人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二公子到底是身份不一般,此事若是传出去未免有损二公子和宰相府的声誉,老夫人能否警告下人不要让此事传出去。斋月楼为了除阴气,到处都放了些除阴气的东西,其中难免有砒霜,届时我会说秋水是误食了砒霜才身亡,不知老夫人觉得意下如何?”
老夫人向来喜欢二姨娘的面面俱到,赞赏的点了点头,她虽眼里容不得沙子,可如今事情也算是水落石出,为了一个丫鬟让自己的孙儿受他人议论,她还是不愿意的。所以她对二姨娘的建议还算是满意,而后半开玩笑地问道:“你舍得瑞儿挨打吗?”
二姨娘虽圆滑,但也不至于太装,当下笑容就有些牵强,“做错了事就该受罚,这点苦他是必须尝的。”
老夫人呵呵笑两声,郑妈妈见状,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装模作样的打了赫连聿瑞几下。
看到二姨娘四两拨千斤,仅仅动了动嘴皮子就将事情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仲灵顿时有些佩服她,同时又有些羡慕,不知自己何时才能有这样的本事。
眼看着事情就要这样皆大欢喜的结束,二夫人却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衣着俭朴的人。
那两人一见到老夫人就跪了下来,“老夫人,求求你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
老夫人凝眉,二夫人见状,连忙介绍,“老夫人,这就是秋水的父母,秋水死后,他们老两口就茶饭不思,日日跑去我那里哭诉,一定要找出杀害秋水的凶手。这不,他们无意中听到事情与二公子身边的璇玉有关,立即就让我把他们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