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话表面上听似是在嫌弃囚王,但秦玄君知道,实际上太后是在为囚王考虑,她不想让落魄的囚王继续留在这里受他人的白眼,秦玄君心里不得不感叹一句,太后到底是爱子心切啊。
可是,他既然把囚王叫来,自然不会让他这样轻易离开,当下就笑道:“母后,今日是您的寿宴,囚王身为你的儿子,自然是不能缺席。”
说完,秦玄君也不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又转向邹媛歌,问道:“给母后的寿礼准备好了吗?”
邹媛歌自信满满的点点头,随即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邹媛歌大吃一惊。因为呈上来的寿礼根本就不是她准备了许久的蛋糕,而是一个俗气的发簪。
邹媛歌下意识的望向秦玄君,见他眼底黯淡,顿时就想通了,一定是他暗中换了自己的寿礼,想必这个发簪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果然,太后在看到那只发簪的时候,脸色瞬间惨白,却又压抑着不能露出太过匪夷所思的表情,最后还只能笑着点头,“皇上真是有心了,哀家很喜欢这寿礼。”
秦玄君从往事中回过神来,略略点头,“母后喜欢就好。”
听着二人的对话,邹媛歌越发觉得这只发簪不寻常,但这并不是她关心的问题,她关心的是那个蛋糕究竟去了哪里。但显然,现在并不是她询问秦玄君的最佳时机,她只能私下里去问他。
好不容易,邹媛歌熬到了寿宴结束,她几乎是刻不容缓的就冲到了秦玄君的面前,质问道:“我的蛋糕去了哪里?”
“蛋糕?”想起那个长相一般,口味奇特却又让人着迷的糕点,秦玄君很是诧异于它的名字,同时对邹媛歌也越来越好奇。
莫离说过,邹媛歌之前是个大家闺秀,却在一次落水后彻底变了性子,不仅是胆大到假装成邹严去参军,更是将邹家闹得人仰马翻,不过她对付的都是些两面三刀的人,心地还是很善良的,这点从她善待邹家那些孤寡就能够看出来。
但即便如此,秦玄君依旧是觉得眼前的邹媛歌到处都弥漫着奇怪的气息。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道:“你到底是谁?”
闻言,邹媛歌明显一愣,但很快就又怒冲冲的说道:“你别胡搅蛮缠,我就是想要问问你,我的蛋糕去了哪里?”
秦玄君轻蹙眉头,缓缓道:“在朕肚子里。”
“那你给我吐出来。”说完,邹媛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嘴巴立即张成了一个圆形,脑中许久才拼凑出一个事实,那就是秦玄君竟然吃完了她的蛋糕。天呀,那可是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竟然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那就是证明自己做的很好吃喽?
邹媛歌脸上渐起喜色,问道:“好吃吗?”
秦玄君正想要回答,一支利箭忽然飞来,眼看着就要刺穿他的心口,邹媛歌忽然抱住他,替他挡下了这一箭。
“阿媛!”秦玄君吼道,心情顿时慌乱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喊她名字有多么亲切。
此时,一身血色的莫离冲了进来,见到后背被箭染红的邹媛歌吃了一惊,而后才道:“皇上,已经都抓住了。”
秦玄君顾不上理他,只是大声喊道:“快去叫御医。”
她真是傻,他身上穿着刀枪不入的护甲衣,那支箭根本就伤不了他,她怎么就傻乎乎的要替他挡箭呢。
此刻,秦玄君再也没有要弄清楚邹媛歌到底为何会性情大变的心情,他才不想管这是不是真正的邹媛歌,他只想要她好好的,想让她醒过来继续做他的皇后。
仲灵说的对,他和她已经是往事了,他的现在,他的未来只有邹媛歌。
看着宫女们端出来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秦玄君的心越加慌乱,他害怕邹媛歌会和他的母妃一样离他而去。
这时,莫离又走上前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为难,“皇上,太后和囚王该如何处置?”
此次围攻出自太后和囚王之手,虽然他们有大逆不道之罪,但没有秦玄君的命令,莫离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再来询问。
秦玄君渐渐回过神来,眼神一凛,不怒而威,“把他们带过来!”
“是。”
很快,太后和囚王就跪在了秦玄君的面前,秦玄君冷冷看二人一眼,心中凄凉万分。没错,今日他把发簪拿给太后的时候,已经想到了这会是让二人狗急跳墙的东西,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们会这样迫不及待,以至于伤了邹媛歌。
那只发簪就是当年太后拿来伤害他母妃的东西,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他母妃死亡的真正原因,之所以一直没有跟太后摊牌,只是因为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已。
“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吗?”秦玄君冷声道。
太后跪着爬到他的面前,哀求道:“玄儿,一切都是哀家一个人做的,与囚王无关,你放了他吧。”
“母后倒是爱子心切。”秦玄君淡淡开口,言语间隐含讽刺。
他的声音让太后觉得脊背泛出一股凉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仍是坚持道:“我说的是事实,这件事真的跟囚王无关。”
“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一步了,你觉得朕还能被你的三言两语哄骗了吗?亦或是你觉得朕没有那个能抓到你们罪证的本事?”秦玄君冷冷说道。
“我……”
太后的话被囚王打断了,“要杀就杀,你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大胆!”对于他话里的大不敬,莫离甚是气愤。
但秦玄君并未太在意,道:“你倒是敢做敢认,只是朕看你似是很不甘心呀。”
“我当然不甘心。”囚王怒吼,像是一头暴怒的狮子,倘若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他,跪在这里的人换做是秦玄君,不甘心的也会变成秦玄君。
秦玄君冷笑一声,脸色渐渐变得冰冷,“当初朕的母妃命不该绝,想必她死的时候也不甘心,可是即便再不甘心,也不会改变现状!”
“玄儿……”太后眉头微蹙,她当年是被嫉妒冲昏了头,其实在接下来的数年中,她一直都生活在悔恨之中,甚至于她自认对秦玄君还算是可以。
似乎是猜到太后的想法,秦玄君猛地面向她,喝道:“你对朕的好终归是抵不了朕母妃的死,何况,在你心底,朕只是你拿来为你儿子谋位的一个棋子罢了。”
听到这句话,太后顿时身子一软,跌坐在地,这件事秦玄君是如何得知的?她自认平时做的很小心,秦玄君怎么会知道的这样清楚?
的确,秦玄君之所以能够活着,完全是因为她借着他来让先帝关注她,进而关注到囚王。而一旦他的存在威胁到囚王得到皇位,她也会狠下心来除掉他。
这种事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却没想到秦玄君已经全都猜到了,他的心思竟这样玲珑,如此看来,她和囚王就算再努力,终究也是敌不过他。
“把他们带下去吧。”看到太后的模样,秦玄君忽然没有了斥责他们的兴趣,无论如何,太后对他还是有养育之恩,留他们一命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至于,他们愿不愿意苟活于世,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你到底要对我们怎么样?”囚王忽然大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这让他心中不由发毛。
想到之前秦玄君把赫连婉晴强行塞给他,他就止不住打个寒颤,他对赫连婉晴从未有过真情,可偏偏他失败了,秦玄君还要把赫连婉晴送给他,这无疑是给他巨大的羞辱。每天听着赫连婉晴对他的情话,他甚是烦心,可赫连婉晴有秦玄君的圣旨,他即便生气也不能杀了她。
这次,他本以为秦玄君会下令杀他,可他却没有听到,他实在是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死,秦玄君会再如何羞辱他。
秦玄君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收回,心情再次变得一团糟,已经这样久了,御医依旧没有向他禀报,难道邹媛歌出了意外?
就在这时,一位白须御医终于朝他走过来,说道:“皇上,娘娘醒了。”
秦玄君大喜过望,他还以为能够听到她无碍的消息就很好了,却没想到竟是她醒过来的消息。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一把就牵起了邹媛歌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因为伤在背部,邹媛歌是趴着的,抬头看着秦玄君有些费力,但声音是明快的,“你真是太过分了,偷吃我辛辛苦苦做的蛋糕。”
众人虽听不懂蛋糕,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竟然也有偷吃被抓的时候,她们想笑却又不敢,个个憋得脸色涨红。同时又觉得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的皇后,刚醒来竟是说的这样的话,很是让人惊讶。
看着她们憋笑的模样,秦玄君却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格外轻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我赔你,好不好?等你好了之后,我和你一起做。”
听到他把自称换作“我”,邹媛歌吃了一惊,随即心中浮出一丝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