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从邹媛歌口中说出,仲灵不由愣住了,心里也在暗暗揣测邹媛歌此时的心思究竟有没有恶意。
注意到仲灵打量的目光,邹媛歌咧开嘴笑了,“你知道每年你生辰的时候,皇上都会来看一看你吗?”
仲灵再次一愣,她生辰的时候可从来都没有见过秦玄君。
当秦玄君放下朝政,马不停蹄的赶到时镇,看到的却是邹媛歌和仲灵和谐相处的画面。
“皇上,你怎么来了?”邹媛歌笑着上前。
秦玄君皱了皱眉,目光慢慢扫视到仲灵身上,呼吸一窒,他以为每年偷偷的远远看她一眼就能够解相思之仇了,今日这样近距离的看她才发现,自己面对她时连呼吸都不能够,仿佛觉得连呼吸都会阻碍他记住她的一颦一笑。
这时,赫连聿修走了过来,向秦玄君行礼后便把还跪在地上的仲灵拉了起来,牢牢地攥在自己手中,淡淡的看向秦玄君。
秦玄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目光收回来,冲邹媛歌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邹媛歌挑了挑眉,英气尽显,“我就是来吃几个蜜饯罢了。”
见秦玄君明显不信她的模样,仲灵连忙把一旁的袋子拿来,道:“娘娘特别喜欢吃这个蜜饯,这是我为娘娘准备的,若是不够吃,娘娘只要差个人来说,我一定会派人再送到宫中。”
本来秦玄君心里是窝着火过来的,可是仲灵既然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在这里对邹媛歌严词厉色,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回到了皇宫,秦玄君才卸下笑容,冷冷地看向邹媛歌,厉声质问道:“你到底为何去找她?”
看到他脸上的紧张,邹媛歌淡淡一笑,似乎想要缓解一下这冻结的气氛,将手中的袋子高举了一下,道:“就是这个呀。”
谁知,秦玄君猛地把袋子扔到地上,喝道:“鬼才会相信你这个鬼话!你快说,你怎么知道她就在时镇的?”
想到之前仲灵受到的伤害,秦玄君就害怕的要命,即便邹媛歌是皇后,是邹严,他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可能伤害到仲灵!
“皇上既已认定了我此行不怀好意,那我就算是使出浑身解数辩解,你还是不信,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说的。”邹媛歌露出无所谓的态度。
秦玄君说不上自己是因为她的态度生气,还是因为担心仲灵的安危,总之是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用着他平生最严厉的声音吼了一嗓子,“你身为皇后却私自出宫,自己在这坤安宫反省吧!没有朕的命令,你不许出来!”
看着秦玄君的背影,邹媛歌无动于衷,她虽喜动,但偶尔换一换风格倒也不错,没准她终日憋在这坤安宫里还能学会刺绣女红呢。
离开坤安宫,秦玄君竟有种憋闷的感觉,似乎是在责怪邹媛歌没有向他求饶,这让他不由想起在军中的日子,那时候的她就很是倔强,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难道现在恢复了女儿身的她仍是如此倔强,连服软求饶都不会?
就在这时,莫离走了上来,低声对秦玄君说了几句话,秦玄君脸色立即一变,朝着赫连萋萋所在的寝宫看了一眼,眼神格外冷冽。
等他到的时候,赫连萋萋正在为邹媛歌被禁足兴奋不已,乍一见到秦玄君,她还以为是他见识到了邹媛歌的不懂事之后,他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好,所以才来找她。
于是,赫连萋萋脸上绽出一朵极其绚烂的笑容,笑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安就不必请了。”秦玄君的声音十分冷。
赫连萋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柔声道:“皇上,您还在为皇后娘娘的事情生气吗?”
她不提还好,或许秦玄君会念着她跟了自己好多年的情分上饶了她这一次。
可是,她偏偏主动提起,这让秦玄君瞬间就兜不住火,眨眼间就爆发了,“你别以为朕不知道,她之所以去时镇完全是拜你所赐!”
赫连萋萋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镇定,疑惑的问道:“皇上此话怎讲?可是听了什么人胡言乱语?”
“你别给朕装傻!”秦玄君怒喝,他既然能够做上皇位,除了别人的帮助,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别说一个妃子,就是群臣们在家都做了什么,他也能够想办法探听出来。
看到秦玄君暴怒的模样,赫连萋萋偷偷咽了口唾沫,心中忐忑不安,目光闪烁不定,“皇上,我……我……”
秦玄君冷眼看着她,狠狠地甩开她的手,道:“朕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既然你那么想要权势,那朕不会褫夺你惜妃的封号,但你就永远窝在这个宫殿里吧。不管你在这里翻出什么样的浪,朕都不会过问!”
闻言,赫连萋萋彻底呆了,直到看到秦玄君转身的背影,才猛地抱住他的大腿,哭道:“皇上,你不要这样对我,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爱你了,难道你忘了我对仲灵……”
话还没有说完,秦玄君厉声打断她,“对,你的确应该谢谢仲灵,若不是她,朕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当初是她在离京前为你求过朕,否则你如何能成为惜妃!”
听到他的话,赫连萋萋身子一怔,脸上渐渐露出苦涩的神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努力才得到的现在的地位,却没想到她靠的一直都是仲灵。
赫连萋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自己第一次见到仲灵时的情景,那时的她胆小怯弱,唯独仲灵不会嘲笑她,她当时是真心实意要和她做朋友的。可是后来却渐渐变了模样,她开始有目的的靠近她,靠近秦玄君。
这其中自然不乏四姨娘的原因,可追究到底,还是她的内心不肯趋于平凡。
感觉到赫连萋萋慢慢松开他的腿,秦玄君冷哼一声,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赫连萋萋终生被禁在寝宫的消息并未掀起多大的风浪,而秦玄君也没有再去过坤安宫,仿佛他还是那个没有封后的皇帝一样,每天除了上朝就是批阅奏折。
直到太后的寿辰到了,秦玄君才在张公公的提醒下到了坤安宫,他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垂头丧气的邹媛歌,万万没想到坤安宫上空到处都充斥着欢乐的笑声。
秦玄君皱了皱眉,紧接着就看到一身劲衣得邹媛歌满头大汗,正在跟几个宫女玩游戏,看起来像是几个人在追一个荷包,你扔我躲的玩的不亦乐乎。
张公公喊了好几声陛下驾到都无人理会,最后还是邹媛歌注意到他,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走到他面前,笑道:“你怎么来了?”
她的笑容很灿烂,让他刚刚浮出的气愤又悄然消失,但脸还是板起来的,“你们这是在玩什么?你是一国之母,大庭广众之下这种仪容成何体统!”
看着他抿着嘴唇,邹媛歌撇了撇嘴,毫不避讳的戳了戳他的手臂,道:“很好玩的,皇上你应该要劳逸结合,不如你也来跟我们一起玩?”
听到她的提议,秦玄君的确有些心动,甚至于脚也迈动了几步,但他还是停住了,喝道:“朕没有时间!今日朕是来跟你说,母后的寿辰快要到了,你筹备一下。”
邹媛歌顿了一顿,随即拍了拍心口,道:“你放心吧,这点事我会办好的。”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语气,秦玄君忍俊不禁,但心底也在质疑她,太后虽然养大了他,但实则二人的感情已经慢慢变淡,何况他还那样对待她的亲儿子。
就连这次寿宴也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为她举办,二人的关系可见紧张,这样的情况下,邹媛歌竟然露出那样轻松的表情,究竟是她太乐观还是太不知所谓。
“好。”但是最后,秦玄君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皇后从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出了坤安宫,秦玄君说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却被莫离暗暗记在了心中。
很快,太后的生辰就到了,秦玄君早就有旨,宴会不得太铺张,所以宴请的只是达官贵人,加起来也就只有二百人左右,并未达到千人同宴的盛大。
邹媛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还得意的看了秦玄君一眼,却只看到了他板正的脸。
就在这时,太后的亲儿子,先帝的二皇子,如今的囚王走上殿来,慢慢朝秦玄君跪了下去,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因为秦玄君下令不许他提到太后,所以他连向太后请安都不能,而此次宴会是秦玄君开了恩,他才能够前来。
但是,囚王单薄的身躯,寒酸的衣着,让囚王并不觉得这是恩情,他觉得这只是秦玄君在想方设法的羞辱他罢了。
可是,成王败寇,他输了,所以今日他只能承受这些羞辱。
看到亲儿子如今的惨状,太后心中闪过一抹疼惜,转瞬却又换作欣慰,冲秦玄君道:“皇上,你真是有心了,只是囚王的身份怕是不能够入宫,以免惊扰了先帝的在天之灵,还是赶快撵他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