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好了时间。
城南第一箐楼花满楼。
张素贞和萧十三太保约好，干酒三碗，以祭人间这一遭。
张素贞穿了白裙，梳妆了秀发，贴了一纸红唇。
“我美吗？”张素贞眼角丝润。
“美，你最美。”萧十三太保搂住了心爱的女子。
“嗯，黄泉路上见。”张素贞拿起放了砒霜的酒一饮而尽。
萧十三太保也很决绝，也一饮而尽。
张素贞依偎在萧十三太保的怀里，很快就吐血连连，肚子剧痛无比，她最后看了一眼萧十三太保，离开了这个悲惨的人间。
“我在黄泉路口等了三天三夜，却没有等来萧十三太保，我知道，他没死，呵呵，什么爱我生生世世，什么愿共生死，不过都是他想摆脱我的借口，哈哈哈，哈哈哈。”张素贞悲鸣苍白地发笑着。
去江海市的路上，张素贞讲起了她的悲惨往事。
“死亡是最错误的选择。”韩晨边开车边插嘴道。
车子用了透光度最弱的膜，再用车帘遮掩，阳光无法进去，张素贞还能在白天安稳地坐在那里。
“你不是活在我那个地狱般的年代，也无法体验我悲惨的命运，我们小时，民不聊生，战争刚刚结束，国内饥荒泛滥，我们小时候连糠都没得吃，别说肉了，家里的老鼠都挖出来吃了。我十岁时就被卖去了富贵人家当小妾，只换了两袋米，才十岁被老头子糟蹋，我流了很多很多血，感觉自己要死了一样，正房看不过我，就把我扔到了大街上自生自灭，我找到了回家的路，可我爸妈奶奶全部已经饿死了，你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吧，我奶奶腿上的肉没了，哈哈哈，哈哈哈。”张素贞又诡异发狂得笑了起来，不知道这段笑代表着什么，她继续说道：“后来我被人带去了福利院，终于有了一口肉汤喝，对，一口肉汤，你知道吗？有一天，我在肉汤里喝出了什么吗？是一根人的手指头。”
听了这段话，韩晨毛骨悚然，这确实是他听过的最恐怖的自述了。
很显然，十八层地狱是根据人间真实描述出来的。
这段话，韩晨也深有感触，因为他小的时候，还在闹饥荒，虽然没那么严重了，张素贞说的糠和老鼠肉，他也吃过，只是每每想起来，他都恶心呕吐不止。
“我离开了福利院，像行尸走肉一样在街上走着，自生自灭，饿了三天三夜，满大街都是尸体，这时也爆发了传染病，就是从我们福利院开始的，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对吧？人吃鼠，人吃人，饿了什么都会吃。后来我晕倒了，老妈见我长得白皙清秀，就把我带走了。”张素贞说道。
听了这话，韩晨真是无法想象那个特殊年代的悲惨。
这让韩晨突然想起了《江海市城市历史》这书里似乎没有大讲饥荒和传染病的事儿。
“那后来传染病是怎么控制住的？”韩晨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有一天之后，突然就没了。”张素贞看着外面回答着。
她不能见阳光，一见阳光就灰飞烟灭。
“嗯，我在你说的地方去找找，不过按理，萧十三太保都该八十岁了，不一定记得你，也不一定活着，你要有心里准备。”韩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因为和吴董约定的时间是晚上一家夜店。所以下午韩晨决定先去帮张素贞找找她的往事，不然她不去投胎，跟着自己，简直太过恐怖了。
张素贞记得当时的区和村的名字，韩晨在地图上查了查，幸运的是，还真的查到了一个叫汤家桥的地方。
韩晨便开车去了那里，找到了居委会。
“大妈，你好，我是治安人员。”韩晨把自己的证件拿了出来，这可是赵卫东给自己方便办的绿通啊。
那居委会大妈拿过来瞧了一眼，问道：“有啥事吗？”
“请问这里有一个叫前州村的地方吗？”韩晨问。
“前州村？有啊。”居委会大妈说道。
“那你能不能帮我查查，这里有没有人叫萧十三太保？或外号萧十三太保的人？”韩晨问道。
“没听说过，你们找人啊？”大妈问。
“是啊。”韩晨回答。
“这样吧，我让小张带你们去回迁房那边问问。”居委会大妈见韩晨是治安人员，态度那是相当于不错的。
很快喊来了小张，一个女助手，穿着职业装，外貌普通但挺可爱的。
“小张，这位是治安人员同志，他要找人，麻烦你协助他一下，带他去前州村那边问问。”居委会大妈解释了一句。
“好。”小张点点头，看到韩晨的样子一下子就范花痴了，心道：这哥哥好帅。
韩晨重新和小张说了一下自己要找的人。
“八十多岁？萧十三太保？好吧。这么大年纪的，那我们要去找本地人了，看看谁家里有年长的，可以问问。”女助手可高兴了，一直不时得偷看韩晨。
“嗯，我们走吧。”韩晨说道。
接着韩晨拿出了一把大黑伞，是买奔驰glc时4S店送的，打开，撑了起来。
那张纸人贴仅仅贴在大黑伞下面。
女助理小张都看傻了，大男人撑着伞遮阳？这么矫情的吗？
很快就到了前州村。
“这里是以前的前州村吗？”韩晨问。
“对啊。”
“你有印象吗？”韩晨问张素贞。
“完全不一样了，你问问她有条小河的在哪里？”张素贞说道。
“什么我有印象？你问我呢？”小张感觉莫名其妙的。
“这里以前有条河吧？”韩晨再问。
“我不知道。”小张摇摇头。
“行吧，那回迁房在哪里？我们去找人吧。”韩晨说道。
两人去了回迁房，开始一家一户的问过去。
核心是问两个问题，有没有人知道萧家，萧十三太保，以及花满楼这个地方和花满楼呆过的几个姐妹的名字。
可是问了很多户人家都没有人知道。
“时间太久了，六十年前，那个年代的人都死光了，应该没几个活着了，就算活着，也不一定是本地人。”小张解释了一句。
韩晨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
“继续找吧。”韩晨说道。
一家又一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几个名字。
整个下午查下来，这个回迁房基本上都查了一遍了，但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只有这一个回迁小区吗？”韩晨问。
“是啊，拆迁都发生二十年前了，很多人都出国了，或者卖新房去其他区了。”小张解释了一句。
这时，来到了最后一户人家。
“刘奶奶？是我小张，这位是治安人员，想跟你们打听点个人。”小张说道。
“打听谁啊？”刘奶奶六十来岁。
“萧十三太保。”小张回答。
刘奶奶愣了一下，嘀咕着：“这名字好像哪里听过，但我想不起来。”
“刘奶奶，你好好想想，这事很重要。”韩晨说道。
“想不起来，好像我爸以前念过这个名字。”刘奶奶说道。
“刘奶奶，你爸？他还在？”小张问。
“在是在，但是痴呆了，中风了，八十多岁的人了。”刘奶奶回答。
“刘奶奶，我们可以见一下你父亲吗？”韩晨问。
“见也没用，中风痴呆了。”刘奶奶放下了洗的衣服，带着两人到了里屋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