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总算都走了，屋里就剩下了于家一家人。
与老太见萧美琴脸色还是不太好，安抚道：“老大媳妇儿，你甭听那些人瞎掰扯，她们都没见过世面。”
萧美琴勉强扯出了一丝笑意，“我不会的。”
于老太又意思意思的安抚了几句，乡下人平时娱乐不多，很多三姑六婆就乐意扯闲话，没有的事都能说得像，真有那么回事似的。
这么多年来，于老太早就习惯了，也根本就没拿这事当回事。
大过年的，还好些菜没收拾，她也没功夫多说，又说了几句就去忙活年夜饭了。
于振强一年到头回家一趟，自然要抽时间多跟父亲说说话，于震刚两口子也在场，一家人唠起了家常磕。
“大哥，就我们组那个组长陈姐，你知道不？”刘芸也凑到跟前儿说话，“前两天她丈夫还来厂里闹来了，说是她跟车间主任有一腿……”
于振强的眉头给不可见的皱了下。
服装厂里一两百个职工，男女都有，人一多了事就多，有些个别的女职工和男职工之间有点儿风月的事儿也不奇怪。
于振强以前还没当上厂长的时候，也听闻过一些风声，但他从来没往心里去过，左右跟自己也没关系。
自从当上厂长之后，更是没有人吃饱了撑的跑到他耳边来嚼舌根，他索性也就当没有这回事。
毕竟你情我愿的事儿，外人也不好掺和，哪怕他是厂长，也管不了人家，除了工作以外的事儿。
而且他毕竟是回老家来过年，更不喜欢把厂里的那些烂糟事儿拿出来说，毕竟他爹娘都是思想挺保守的人，知道这事儿，指不定又要说他一顿。
“捕风捉影的事，别人说说也就罢了，咱们自家人就别跟人乱传了。”于振强摆了摆手，明显不愿意多谈。
但刘云不干了，她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好歹他们两口子也是厂长的亲兄弟和亲兄弟媳妇儿，进厂跟普通职工一样干活，她心里不舒服。
哪怕不把他们两口子安排进办公室里，好歹当个车间主任也行，就算车间主任也当不上，至少当个小组长应该没问题吧？
她之前就跟于振刚说过这事儿，让于振刚跟于振强说说，大家伙同样是干活，在车间干活，又热又累，钱又少，坐办公室里冬暖夏凉，喝着茶水就把钱挣了，那得多好？
于振刚也听她的话跟于振强说了，结果于振强说他们两口子没学历，而且初来乍到的也没有工龄，厂里各个岗位上都有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没地儿安排他们。
当初于震刚回来，把这话跟刘芸说的时候，她心里还一百个不乐意，好歹他们两口子也小学毕业，又不是没念过书。
再说坐办公室里的那些人，就萧家那些亲戚，她也没看出一个个的有多少水平，凭什么他们萧家人行，于家人就不行？
于振强不是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吗？
正好她们车间的组长陈姐犯错误，正好可以把人拿下去，让他们两口子顶上。
“这哪是捕风捉影？”刘云眉飞色舞道：“年前陈姐她们家爷们找来的时候，满车间都瞅着呢，都知道陈姐跟车间主任那点事……”
刘芸只是个乡下妇女，也不懂得看人脸色，这会儿于振强的脸越来越黑，她也丝毫没有察觉到，兀自说得兴高采烈。
“知道什么？”于振强的声音猛地拔高，“都谁知道？让他上我跟前来说来。”
这会儿是刘云再不会看脸色，也看出来于震强势不高兴了，剩下的话自动咽了回去。
于振刚自然也看出来自家大哥不高兴，站出来打圆场，“没有的事儿，老娘们儿家家的就知道瞎噗噗，大哥你别跟她一样的。”
说完又狠狠瞪了刘芸一眼，“你还跟这坐着干啥？没看娘在厨房忙活呢吗？你跟个老佛爷似的，还等着做好了给你端跟前去呢？”
刘芸被丈夫训斥一顿，臊眉耷眼的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着，“我这不是合计大哥大嫂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想着唠唠嗑嘛……”
刘云一出去，屋里就剩下了于家父子三人，和萧美琴母女俩。
冬天里门窗关的严，于老头又抽老式的旱烟，萧美琴被呛的不行，而且与老头爱吐痰，一口一口的吐在地上，看得萧美琴只想吐。
她站起来说去外面转转，就带着女儿出去了。
于家三间房，左右两边是东西屋，中间是厨房，两边搭着灶台。旁边的案板上摆满了各种各样准备到一半的菜，上面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于老太和刘云正一人守着一个灶台做年夜饭。
萧美琴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这里毕竟是婆家，就那么像个客人似的，等着吃饭也觉得脸上臊的慌。
这会儿，她站在于老太旁边，酝酿了好一会，才说道：“额，有我能帮上什么忙的地方吗？”
于老太正指挥着刘云把肉放进锅里炖，一回头才看到萧美琴，急忙往屋里推她，“哎呦，你怎么上这来了？这哪是你呆的地方？赶紧屋里炕上坐着去，这块用不着你忙活。”
而且就萧美琴穿着身衣服，也不是干活的样，况且儿子和儿媳妇儿结婚这么多年，她就没见过这儿媳妇儿做一顿饭。
今年总算回来了，更不可能让她做饭了。
“没事，我，我也能帮忙的。”萧美琴又踌躇的说了句。
倒也不是她真的想帮忙做饭，实在是这些乡下家庭妇女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
当年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过年的时候，就坐在屋里炕上等着吃饭，结果来串门的那些妇女们背后就说她不懂事，让婆婆做饭等等的。
那个年过得萧美琴如坐针毡，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再也不愿意来这边过年，今年要不是没办法了，她还是不会来的。
“哎呦嫂子，你还是赶紧进屋吧！”刘云一边把柴火塞进灶坑，一边笑道：“你这大衣得老贵了吧，厨房里怪埋汰的，一会儿再给你弄脏了。”
于老太也在一旁说道：“可不是，万一待会儿再叫火燎了，可不就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