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说道：“小雨，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你挡掉那些糟烂事，只要你开口求助，我一定会帮你，我可以保护你。”
祝余拒绝：“不用了，我需要的不是王子，男王子，女骑士，我都不需要。”
张清：“那你需要什么，你误会，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祝余：“我需要你们看到小敏和我，我们的刀疤，那是他们的罪证，也是我们的过往，我只需要这个，看到伤疤。”
说完，不等张清有所反应，祝余离开了医院。
……
第二天，便利店前的牛肉摊前。
祝余像往常一样，值夜班前，坐在牛肉面的塑料棚里吃晚饭，此刻棚里只有她和小敏妈妈。
小敏妈妈掏出小本本，在上面写字：“叔叔在顾家工地打工，拖欠一年薪水，不给，打人。”
祝余：“被拖欠薪水的农民工有多少？”
阿姨：“两百多人。”
祝余：“他们现在在哪呢？”
阿姨：“关起来。”
祝余：“你知道关在哪里吗？”
阿姨摇了摇头。
祝余安慰：“没事，两百多人呢，他们再胆大妄为，也不敢把两百多人一起灭口。”
话还没说完，哑阿姨连连摆手，同时在小本本上写字：“是故意去的，为了收集证据。”
祝余：“你的意思是，他们为了收集顾氏的豆腐渣的证据，才去顾氏的工地打工？”
阿姨：“对，我现在去找记者，曝光！！！”
祝余一把拦住哑阿姨：“别，没用的，曝光这种手段对只手遮天的顾氏企业，一点用也没有。”
阿姨：“那怎么办？”
祝余看着眼前这个心急如焚的母亲，还有为给女儿讨公道，孤身涉险的父亲，贫穷又如何，底层又怎么样，他们为了给枉死的女儿报仇，可以连性命也不要。
可是为什么好人总是落得这样的结局呢。
她已经穿了几个世界，看透了人心险恶，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好人就活该受欺辱这样的价值观。
祝余站在阿姨身边，煮面汤锅的热气，把两人的脸隐藏了起来。
“他们是怎样把我们踩在脚底的，我们就怎么踩回去，不要忏悔，不要原谅，不要和解，只有最完美的复仇才配得上我们承受的屈辱。”
说完，祝余拿出手机，一边吃面，一边打电话给史伟：“小道消息，听说顾氏把两百多名讨薪的民工软禁了起来，这可是一个大黑料啊，送上门的，你要是能找到那些民工被软禁在哪里，那不就等于把顾家拿捏在手掌心了。”
电话那头，史伟小声说道：“还真让你说着了，这顾氏家大业大，可是背地里可干了不少缺德事呢，我这些天在公司，听了不少八卦，随便哪一个出来，都够顾家喝一壶了。”
祝余沉声说道：“行了，别嘚瑟了，小道消息可扳不倒顾家，你得找到证据，真正能把他们打入万丈深渊的证据，你听我说，先把那两百名民工被软禁的地址找出来，找出来后，我再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史伟小声嘀咕：“不是，你又不是我领导，你怎么还给我分派任务了。”
祝余：“还想不想干票大的退休养老了？”
史伟：“想啊，我奋斗了大半辈子，不就为了早点退休养老嘛。”
祝余：“那就按我说的去做！”
史伟叽叽歪歪着：“你个小丫头，现在还命令起我来了，要不是我在顾氏做卧底，你还和我一起赚钱，退休养老？”
祝余冷笑一声：“你要不怕被顾总扔化粪池，你就拿着收集上来的证据，自己去威胁他。”
说完，不等史伟反应，她挂了电话。
又担心史伟意志不坚定，或者两面派。万一把她做的这些事，告诉顾晨曦，那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她要借顾家和史伟互相厮杀，狗咬狗之后，父母的房子和顾氏的证据，全部落入自己手里。
想到此，祝余索性拿出手机，把顾大小姐手机里的小视频，挑挑拣拣，选个模糊的发网上，那是顾大小姐和苏北在浴室里疯玩的视频，茶余饭后，人们最爱聊的那种八卦，睡来睡去那一套。
十分钟后，顾晨曦发癫的声音传来过来：“你想死吗？”
祝余冷哼一声：“江我让你收了房子？”
顾晨曦：“你舅舅一家赖着不走，我能怎么办，史凡我也替你教训了，你居然敢摆我一道。”
祝余：“你急什么？一个看不清五官的青涩视频，你不说，谁知道是你啊。”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够意思吧，一个月把房子替我收回来，手机还你。如果弄不回来，那我之后选一条更清晰的发到网上去。”
顾晨曦：“你以为这样就能搞臭我？”
祝余：“我不为搞臭你，我就是……恶心你一下。”
顾晨曦：“反正是你舅舅，又不是我舅舅，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屁，我现在就让人去打砸抢。”
祝余：“那你最好快一点。”
她盯着汤底的青菜叶，内心腹诽，只是搞臭？那也太便宜她了，
与此同时，史家那边，被张云好吃好喝招待着的大哥们，刚吃饱喝足，嘴巴还没来得及擦干净，就接到了顾大小姐的电话，他们一抬腿，把凌乱不堪的餐桌掀翻在地，在史家开始了扫荡，吓得张云嗷嗷乱叫，又把史凡按在地板上暴打。
这一幕，正好被刚回家的史伟撞个正着，史伟是好话说尽，点头哈腰地对着顾晨曦的打手们，鞠躬作揖，终于换来了和顾大小姐通话的机会。
而顾大小姐只有一句话：“我也不想搞那么难看，只是，我突然看你们这些卑贱之人有些不顺眼，那怎么办呢，我也很为难呀。”
史伟口不择言：“大小姐，我是老宋，给江总开车的老宋啊，咱们之间是不是误会。”
顾晨曦毫不留情道：“一个月，把房子清空，不然，就从顾氏滚蛋。”
挂了电话的史伟，看着鼻青脸肿的儿子和老婆，心里恨得牙根痒痒。
滚蛋是不可能滚蛋，顾氏破产还差不多。
史伟打通了祝余的电话：“舅舅和顾氏死磕到底了。”
一碗面吃完，祝余优雅起身，擦了擦嘴，把那张沾满红油的卫生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脑袋转过弯了？早该这样了，最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了。”
史伟：“一个礼拜，我一定会找到那些民工被软禁的地点。”
祝余望着塑料棚里上的水滴，手指在上面划下一个大大的“×”号。
祝余：“我等你的好消息。”
聋哑阿姨听着电话公放里史伟的声音，转头望向祝余，眼含热泪，半晌，她颤抖着双手，拿出小本本：“你想去见见小敏吗？”
祝余重重的点了点头：“好。”
即便小敏生前，两人并不是多么亲密的挚友，充其量只能算是一起被霸凌的受害者，可说不清为什么，祝余就是想去她的墓碑前，送上一束花，和她说几句话，哪怕她听不见。
……
周末。
祝余带着花束按照哑阿姨给的地址，来到了市郊乡村，哑阿姨在一处上个世纪风格的院子门前等待着她。
祝余有些疑惑，她以为自己来的是墓地，可是没成想，竟然来了小敏的家，转念一想，也对，他们的经济水平不高，又怎么能买得起墓地呢，小敏的骨灰和遗像在家里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让祝余感到意外的是，她在哑阿姨的带领下，穿过红砖砌成的屋子，跟随哑阿姨走进用作厨房的那间屋子时，率先看到的是那台和整个院子的风格，格格不入的一架高规格冷冻柜。
哑阿姨拿出小本本：“小敏在这里。”
祝余惊讶的瞪大眼睛：“阿姨，你说的小敏和我理解的小敏，是同一个意思吧？”
哑阿姨低头写字：“别怕，你别怕，小敏不害你。”
说着，拉开了冷冻柜的门，密封袋里的那具身体和一年前在学校消失前，一模一样。
怪不得张清之前说，小敏的遗体被家属领走了，领走是领走了，可是并没有火化。
此刻，看着冷冻柜里，小敏的模样，祝余觉得自己的心脏漏跳了几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对小敏父母的决心。
父母之子，必为之计深远，生时，用尽全力养育她，死后，哪怕无权无势，把自己当棋子，把自己献祭，也要给女儿报仇。
祝余看向哑阿姨：“阿姨……”
阿姨从另一侧的密封箱里，拿出慢慢一大箱的“宝贝”，那都是她这一年来在便利店门口摆摊，收集的苏北用过的东西。
小敏被那个畜生侵犯过，从苏北用过的东西上下手，肯定能找到找到可以把他和女儿的死联系在一起的线索。
祝余看着眼前的东西，突然，整个人被哑阿姨抱住，阿姨张大嘴巴，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随即拿过小本本：“你是医学院的高材生，法医专业的，我知道，尸检，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