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跃起身的同时,楚惟逸已先他一步起身,桌底长剑也被随之抽出,只听得刷的一声响,楚惟逸的剑端直逼崔跃面门而去——
‘嘭——’突然大门发出一声响,苏落提着条鱼闯了进来。
“住手。”随之她大喝一声。
可楚惟逸丝毫没有要住手的意思,被崔跃险险躲过第一剑,第二剑已经又刺了过去。苏落见状不对,赶紧欺身相拦,将崔跃护在身后展开双臂,那长剑在她鼻尖停住,只稍再进一粒米的距离就可以将她整个人劈开。
楚惟逸盯着她,声音冰冷:“让开。”
“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公子,你相信我,崔少爷不是坏人。”苏落一力担保,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但是楚惟逸举着的长剑未移开,苏落也这样直挺地立在他面前不肯移步。只有她左手里提着的那条草鱼似是不甘的动了两下。
“既然你都听到了,那也该知道崔跃非死不可。”楚惟逸双目凌厉地瞪着她,“我最后说一遍,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
“公子。”楚桓扑进屋来,惊恐地冲他摇头。
楚惟逸眉头也紧了一紧,盯着苏落:“让开,你真以为你能护得住他?”
“公子,若是崔少爷有心害我们,他何苦巴巴送什么门匾来,还特意跟你说这些话,明知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啊。”苏落急忙解释,人命关天,有些事不得不做。
崔跃主动从苏落身后行将出来,他说:“侯爷,我是来帮助你们的。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其实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并不会做任何不利于你们的事,我只是想坦诚相待而已,因为……”
崔跃语话顿了一下,转头看向苏落笑了起来:“我,我可能还是太看重你的才能了,决定让你直接入崔府做我的贴身丫头,你愿意吗?”
“……”楚惟逸倒是怔愣了一下,随之怒喝,“不可能,你既已知我的身份,便应该知道她是我的丫头,居然还敢开出这种条件?”
崔跃耸了耸肩,说:“可是这样一来,于你们眼下的境况也有利啊,总好过让她到外头去另求谋生之路,又引起其他不必要的人的怀疑好得多吧。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能在洛川县城里遇到第二个我!”
苏落见楚惟逸的情绪渐渐平稳一点了,便放下手中的鱼过去替他收了剑,苏落说:“崔少爷说得对,再者,眼下我们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杀了他,不是办法吗?”楚惟逸凌厉一瞪。
苏落叹气,说:“我的爷,你要杀一个人何其简单。可他到底是崔家少公子,其姐姐还是县官大人的夫人。你在这里灭了他的口,崔家也好,官府也好,只会追查得更凶,我们也就真的暴露了,你别忘了,我和小桓都已经在崔府露过脸了。”
“眼下我们不能弄出大的动静,况且这一路下来,我们都没有杀人,若你现在为了自保杀了他,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日后即便到了摄政王面前分辩起来,也终究理亏啊。”
“你以为我会怕摄政王?”楚惟逸侧头看向苏落,目光冷彻。
苏落呵呵,忙抚着他胸口说:“消消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有更好的方法干嘛不用呢,这世上又不是全都是坏人,你不能把所有知道你身份的人都看作是敌人吧。”
“歪理真多。”楚惟逸冷瞪了苏落一眼,复又看了崔跃一眼没有再说话。
苏落知道虽然他面上这样说,但心里已经认可了她的做法。她转头对崔跃说:“崔少爷谢谢你,不过今天实在让你受惊了,只是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想来有些事就包容一下吧。”
崔跃摇了摇头,只问:“你什么时候来府里?”
“明天,哦不,今天下午就去。”
楚惟逸眉头一紧,心情不爽的瞪了她一眼,可惜苏落并没有看到,笑嘻嘻的送崔跃出门去了。
等到苏落回来,见楚惟逸一个人坐在窗下发怔。那眼神显得有些空洞,幽幽望着窗外远方,不知思绪飘去了哪里。
苏落倒极少见楚惟逸这样,活像块望夫石的样子。楚桓倒是从刚才的打打杀杀里缓过劲儿来了,正一个人蹲在地上跟那条草鱼玩儿。
苏落知道楚惟逸在想事情便也没有打扰他,撸起袖子去提了鱼,对楚桓说:“我们杀鱼做午饭吧。”
……
楚惟逸说想吃鱼,可是午饭却没怎么动筷子,楚桓倒是吃得很满足,擦了嘴说困了,楚惟逸便带着他进里屋去休息了。
苏落则一个人收拾餐盘狼藉的桌面,洗了碗,擦了桌,正在扫地的时候,楚惟逸从里屋出来,脚步显得小心翼翼,可见楚桓应该是刚睡下。
“睡着了?”她问。
楚惟逸点头,他又在桌旁坐下,正要去倒茶,苏落说:“茶没了,等一下我去烧。”
见苏落提着茶壶去烧水,他只轻幽叹了口气,突然说:“你真的觉得崔跃没问题吗?”
苏落愣了愣,她说:“崔家虽然比不上程家,但也算是在官门面前说得上两句话,这样的关系我们正好用得着,既然他又有心相帮,何乐而不为呢。”
“我只是担心这是一张大网,一个我们猜不透的诡计,就等着我们往里头钻。”楚惟逸眯起眼睛说。
苏落提着茶壶回到桌前,一面给他倒茶一面说:“其实公子担心的也不是没道理,我只是想着,在崔府里不仅可以免了我们的衣食之忧,还可以就近打探到一些官府的情况,比较方便,而且,我一直觉得崔跃不是公子说的那种人。”
“大概你的直觉是对的吧。”楚惟逸看向苏落,说,“这些年,我已经养成了难以相信外人的习惯,小桓的存在太敏感了,有些事我不得不防。”
这还是楚惟逸头一回主动跟她提及楚桓的身份,苏落将茶水推向他也坐了下来:“其实,我看得出来公子很累。”
楚惟逸冷笑了一下,他说:“我并没有什么,小桓才是真的可怜,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还要经受这些痛苦磨难,他原本不用……吃这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