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当然了。”苏落拿着楚惟逸的画像笑了起来,目光瞟了一眼桌旁一脸冷然的某侯爷,接着说,“居然这么高的赏金,大人放心,若有发现,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嗯,走,收兵了。”张捕头大手一扬,一队官兵便跟着消失在了这狭小的房间里。
苏落亲送张捕头到门口,又暗暗塞给他一锭银子,十两呢,苏落的心也在滴血。但为防止他再折返只能如此了,她笑着说:“大人们奔走一天一定累了,给大家伙买口茶喝吧。”
张捕头将银子收了,终于展露了笑容:“把你们家翻得这么乱实在不好意思啊。”
“怎么会,大人也是奉命办事嘛。”
楚惟逸静静看着苏落跟张捕头在门口暗箱操作,那递银子的手法还不够纯熟,所以全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苏落送罢了官兵,关门回来大大松了一口气。楚惟逸刚要开口,不想楚桓倒先说话了:“姐姐刚才是塞银子给那个人了吗?”
苏落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她说:“我都有些后悔了,他们进门的时候我就该塞银子了,不然我们家里也不至于被翻得这么乱,又得整理一阵儿了。”
“一个小小的捕头便能如此不动声色的搜刮老百姓,这一通排查下来,不知有多少人家为避灾祸,如此这般的讨好。”楚惟逸眉头紧蹙看向苏落,“龙王发怒涨水,倒是快活这群上不了台面的鱼虾。”
苏落知道他身居高位,想来看不惯这种收受贿赂的风气,她无奈地笑了笑:“我的公子,眼下你再多不满,最好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吧,我们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能管得了那么多。”
楚桓在一旁低下了头,最近一段时间,苏落为了挣钱十分辛苦,想尽办法。他们栖居此地,每日开销也不简。可这样的境况下,面对官府的人,哪怕只是那样一个芝麻小官,不,那张捕头还根本算不上正式官员,百姓为求自保也不得不舍出些许银钱来,这算是什么风气?!
“姐姐。”楚桓握紧她的手。
苏落看着楚桓笑了起来,抚摸着他的头说:“好了小桓,虽然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回来,但我想那些钱多少还是会起些作用的,短时间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此地只怕也不宜久留。”楚惟逸也没有再过多纠结刚才的事,他眉心皱成‘川’字型。
苏落有些佩服地看着楚惟逸,从一开始这位爷就一直坐在这位置上,屁股动都没动一下,张捕头带着人冲进来也是面不改色,若不是她急着出头说他是个哑巴,指不定还要站起来跟张捕头吵一架吧。
不过她同意楚惟逸的说法:“也只能再看情况了,好在在崔府里还能多少打听些官府那头的情形,也不算太坏。”
第二日,崔跃又来了。
苏落看着他带着两个下人搬着一块正方形木扁进来,木扁上刻着崔府执事四个字,她奇怪地看着崔跃:“崔少爷为何带这东西过来?”
崔跃让人把这木扁钉在了苏落家大门旁的墙上,他说:“有了这块扁,他们便都知这屋子是崔家地盘,便是官府在搜查前,也会多少有所忌惮。”
“崔少爷对我们家的事还真是费心啊。”楚惟逸端着茶杯盯着他,目光冷然,“不过昨天官府已经来查过了,崔少爷的木扁是不是来得晚了些。”
崔跃并不以为然,说:“官府不会只查这一次的,为防万一,也免得你们奔波,有这块扁终归是要好些。”
苏落望着他们把木扁钉好,笑了起来:“崔少爷如此照顾,我真的太感激了。”
虽然官府查得严,但至少借着崔家的光,官府多少还是会忌惮一点的。楚惟逸看着崔跃,心里甚是怪异,他亲自倒了一杯茶,对崔跃说:“崔少爷不坐下喝杯茶吗?”
对于楚惟逸突如其来的好态度,崔跃和苏落都有些吃惊,随之楚惟逸又对苏落说:“我中午想吃鱼,你带着小桓去买吧。”
这颐指气使的模样……苏落呵呵,其实他只是想支开苏落和楚桓而已,也罢,这下头就是菜市场,很快就能回来。
苏落带着楚桓出门了,崔跃也很知趣的把自家下人摒退在门外。楚惟逸问他:“崔少爷这样鼎力相助,就不怕一旦东窗事发,我们连累你吗?”
“怎会不怕,不过我相信以侯爷的能力,就算是被程家的人找出来,也会有办法脱身的,更不可能对给予过帮助的崔家见死不救,侯爷可不是那样的人。”崔跃端起茶杯轻轻在茶杯边沿碰了一下。
楚惟逸看见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轻轻荡漾之后归于沉寂,水面上浮现一张冰冷至极的脸色,他铁面生寒地盯着崔跃,暗压住杀意,问:“什么时候知道我们身份的?”
崔跃如实说:“听我父亲说你们得罪的是程家又是京城来的,苏落说你们姓楚,其实已经很好猜了,能得罪程家的只能是朝廷大官,这京中大臣里姓楚的人也只有长平侯府。”
“你还知道什么?”楚惟逸一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腿上用力一捏,他起了杀意,眼前这个男人他不能留。
崔跃不知是还不知他的心思,还是不在乎他的心思,笑着说:“其实所谓内情,我想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都不知道吧,我猜的是即使是官府和苏落,他们都不知道。但我想象得出,一定是极重要的事情,不然程府不会下如此大的心血来抓捕侯爷你,那个小孩子,应该身份也不简单吧。”
楚惟逸端着茶杯,目光仔细端详着手中这个梅花烙印的白瓷杯,虽然只是一只粗劣制口,但其实也并不影响茶水的口感。
他问:“崔跃,你知道么,一个人如果知道得太多,可并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跟朝政扯上关系的时候,一介商户,你觉得你有能力撼动什么吗?”
崔跃听出他语气不对,问他:“侯爷是想杀我灭口吗?”
“你觉得我杀你的理由不够吗?”他反问,眼底已蕴起一层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