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知道崔家大小姐崔莹竟是县官大人的夫人的时候,她就知道崔家所知道的事情,肯定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如今崔跃又直接问到这上面来,苏落知道只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她点头将他们的事情或瞒或讲的说了一些,要问这世间什么样的话最能取信于人,绝非真正的真话,也绝非全部的谎言,应该要数这真话里掺杂着云里雾里的假话吧。
崔跃听她说完也一时眉头紧蹙:“你们也太大胆了,竟然还敢回洛川县城来,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那样不是永远都说不清了吗?”苏落说,“难道要一辈子背着杀人罪名逃亡不成。”
“那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崔跃又问,“要知道官府那头已经加大力度,听我父亲讲,程家对官府施加了不少压力,掘地三尺也要抓到你们。”
苏落轻松地笑了下:“我们也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他们说想抓就能抓到的。”只要崔跃不去揭穿,她在心底加了一句,不过她还是相信崔跃的为人的,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也不想将崔跃卷进来太深,所以即使心事重重,她还是故作轻松地笑。
崔跃眉目深沉地看着她,京城来的又能惹上程家,最主要的是在程家和官府同时追捕的时候,还能在这些人眼皮底下活跃,足见们确实不是普通人。苏落也就罢了,楚惟逸那张清冷又俊俏的脸闯进崔跃脑海。
他下意识觉得这里头最不普通的大概就是楚惟逸了。
“你们有对策就好。”崔跃也笑了起来,“毕竟不管怎么样,我可是真心实意将你当朋友的,自然不希望看你们出事。”
……
太阳下山,收工回家。苏落牵着楚桓的手走在热闹街头回家的路上,烧鸡摊前香飘四溢,楚桓流着哈喇子挪不动脚,苏落便笑着买了一只烧鸡回家。
路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苏落驻了步,想到今天崔淼在畅心院说的话,为防万一,她走进了店里,楚桓以为她是想给自己买首饰,不想她却拿了顶小女孩的假发看了半天,离开的时候她买了一顶女孩义髻和男子的八子胡须。
“姐姐,那义髻一看就是几岁的小女孩才能戴的,你就算买了你也用不了啊。而且……”楚桓望一眼苏落茂盛的三千青丝,“姐姐头发柔顺漂亮,根本用不着用什么义髻的啊。”
“不是给我用的。”苏落笑着说。
“那给谁用?”楚桓问,但这个问题在回到家吃完了晚饭之后,答案就出现了。
苏落把那女孩用的义髻给楚桓戴上了,几番修整添点妆容,看上去楚桓就是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楚桓闷着个脸盯着苏落一脸笑容:“姐姐……”他不想做女生啊。
楚惟逸看着苏落一番折腾,也很是奇怪,他坐在桌旁问:“之前的妆扮不要了吗,为什么突然要换?”
苏落便把今天在崔府听到的崔淼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给楚惟逸听,之后她说:“程家施压,官府要地毯式搜索,我们这地方只怕迟早要被搜到,可是若换地方住的话,不仅反而引人注意,且也费时费劲还费钱,不如我们自己想些办法躲过追查,只要查过一次想来他们便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正说这话时,突听得门外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是隔壁和对面的几户人家被敲得门板震天的响,然后便听有人叫喊:“都开门,衙门例行检查了,统统开门。”
“果然来了。”苏落眉心一紧,随之又拿出之前买好的假胡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楚惟逸脸上贴去,“赶紧扮上,万一被发现就惨了。”
楚惟逸避之不及被苏落贴了一脸,楚桓在旁看得直是捧腹大乐,楚惟逸瞪了苏落一眼打开她的手,自己重新贴整八子胡,他冷着眉目说:“我们三个这样的组合,与官府知道的追捕之人完全符合,想要躲开他们的眼睛很难。”
来不及细说,他们家的屋门也被敲响了,苏落只好说:“你们只要听我的,应该不会有大问题。”说着她打开了门——
一队官兵冲将进来,杀气逼进屋,楚惟逸坐在桌旁皱着眉一动不动,楚桓倒是吓到了,直直躲在楚惟逸的身边紧紧扯着楚惟逸的衣角,不敢动弹。
为首的张捕头盯着三人:“就你们三个住这儿吗?”
苏落忙陪笑说:“是啊大人,哦,我是做伢子生意的,前不久崔府招仆人,我还去参加了呢,这都是问得到的,绝对是良民。”
张捕头眉头挑了一下,盯着苏落冷哼一声,以为搬出崔府就能避祸不成,现在上头的命令可是搜查起来谁的面子也不必给。只见他手中大刀一扬,吩咐小的们:“给我搜。”
苏落眉头一紧但并没有说话,看着一队官兵冲进他们仅有的两间屋,里里外外的翻找了一大通,他们的床被翻得乱七八糟,装衣服的箱笼也被倒出来,地上很快一片狼藉,比抄家还惨。
好在他们没什么家底,苏落倒是庆幸自己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普通百姓的衣服,不然这一翻找起来,一家三口却没什么东西也是说不过去。
楚惟逸一直坐在原位上没有动,目光森冷地盯着那位张捕头,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束目光,张捕头扭头看向楚惟逸,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惟逸刚要起身,苏落忙按住他对张捕头告罪:“大人,我相公是个哑巴,我女儿别看已经这么大了,但是这儿……”
苏落指着自己的脑袋苦笑一把:“智力一直有些问题。”
楚惟逸:“……”
张捕头愣了愣,将楚惟逸和楚桓又打量了一通,楚惟逸被说成哑巴也只好不开口了,目光清冷的任由那张捕头打量;而楚桓是着实被这阵仗给吓到了,自然更不敢开口。只一味避着张捕头的眼神,配上他头上的姑娘义髻,当真是可怜兮兮。
张捕头扬手:“行了,既然什么也没查到就不为难你们了,不过你们若是见到这两个人,记得一定要到衙门去告发。”
说着张捕头便将楚桓和楚惟逸的通缉令摆了出来:“这二人可是穷凶极恶,不仅官府,程家也在抓捕,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