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余念,已经快要上初三了。
从小就有同村的孩子每天都跟在我后面说我没有爸爸,骂我是野孩子。
我才不在乎他们的话,有爸爸和没爸爸没有任何区别,还不是一样要饿着肚子。
“念念,吃饭了。”余芳平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声音不大。
余念象征性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出去。
不一会,外面传来了男人粗俗的辱骂声,是在骂余念和她妈妈。
是继父,是妈妈的第三个丈夫。
余念早都习惯了,这样的争吵每天都会发生。她用纸团塞住耳朵,干脆趴在桌上睡觉,屏蔽外面的世界。
就在余念快要睡着的时候,她的卧室门突然被“砰!”的一脚踢开,余念刚要站起来,就被扯着头发带出了屋外。
“你干什么!”余念强忍着痛,才发现今天和往常不一样。
妈妈半跪在地上,头发凌乱着,嘴角还流了血。
“干什么?你们娘俩每天吃我的喝我的,我心情不好泄泻火有什么关系!”继父冷笑着把余念甩在地上,又去掐着余芳平的脖子。
“贱人,你嫁给我不就是想让我挣钱给你养女儿吗。你的算盘可打错了,明天我就找媒人把你捧在手心的女儿嫁了。”
余芳平脸上全是泪,她抱着丈夫的腿,一个劲的求。
“妈,妈你起来。”余念恶狠狠的瞪着继父,艰难的站起来,扶着妈妈起来。
余芳平的浑身都在颤抖,她紧紧捏着余念的手,“余念,跟你爸爸道歉。”
“不,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有什么错。”余念挺直了后背,丝毫不服软。
“小畜生,你跟你亲爹一样短命,每天吃我的用我的真是不知好歹。”继父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
余念强忍着怒意,看向还在扯自己手的妈妈。
“余念!你听话!”余芳平的脸都肿了,看的余念心疼不已。
继父看着余念已经初露少女模样的脸,嘲讽的笑。
“等着吧小畜生,明天就让你知道不服软的下场。”
凌晨两点,夜里异常的安静,仿佛白日里的那场争吵只是场空梦。
余念背着书包走出房门,里面装了几件衣服和这些年她偷偷攒的零花钱。
“妈妈……”她轻轻走到厨房门口,叫了一声。
余芳平马上就醒了,她翻身起来,趴在厨房的窗户上看外面的余念。
“妈,您等一会。”余念笑了笑,转身走向身后的房间。
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子,然后顺利的从外面锁上了正屋的门。
“妈,你别怕,他出不来了,我这就给你开门。”余念又从那串钥匙找出一只,打开了厨房的门。
余芳平看着余念身上的书包,压低了声音问,“你干什么去。”
余念把手里的外套给妈妈披上,又看了看正屋。黑漆漆的夜里,她突然笑的灿烂。
“妈,咱们跑吧,去更远的地方,我有钱。”
一年后。
“妈,我回来了。”穿过狭窄又混乱的小巷,余念小心翼翼的绕开地上那摊污水,走进家门。
余芳平听到声音,急忙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捂住余念的嘴,把她又拉回厨房。
“念念,别大喊大叫的,你爸爸刚刚下班。”
余念扒开妈妈的手,斜着眼睛朝里屋嘲讽的看了一眼。
她又有继父了,昨天刚有的,是妈妈在工厂里的同事。
妈妈说他人很好,性格很好,不会再像以前那些人。
余念撇了撇嘴,这是她在江临的第二年,今天她转学去了新的高中。
“我去做作业了。”
余芳平给余念手里塞了块饼干,继续做饭。
余念从厨房里出来,路过里屋,里面呼噜声震天的响,她嫌恶的掩起耳朵,回了自己的房间。
说是房间,不如叫仓库更合适。家是刚搬过来的,这里面除了一张床和其他的杂物,并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甚至连张桌子也没有。
拿出书包,余念没有看书的欲望,屋里太黑,她不敢白天开灯,不然又免不了被妈妈一顿骂。
她拍了拍床上的浮灰,轻轻躺在上面,回忆起今天在学校的那几个小时。
江临是很大的城市,余念长这么大,是第一次来。不过就算很有魅力,她也留不了几天,上一次那个学校她才待了不到三个月。
今天的学校,里面的同学,看起来都和她不太一样,她们的笔盒里,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记号笔。
而且,很贵。
想起新同桌,余念忍不住笑了一会,其实她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还偷看了他几眼。一进门的时候她就发现只有他旁边是空着的,余念猜着班主任肯定会让她坐在那里。
但是他一直低着头,只能看到侧脸,不过就算这样,余念也知道他的长相肯定不差。
至于那个无缘无故和她搭话的前桌,余念并没有多少印象,之所以不回答他,是因为她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次转学,所以在班里做个透明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以前都是这样的,在大家还不了解她的时候再次离开。
余念快要睡着的时候外面有人叫了她一声。
是继父。
她心里一沉,下意识的往衣兜里藏了把剪刀,然后扎起头发推开门。
“念念,你妈妈叫你吃饭。”继父站在离她不远的梨树下,笑的好像很慈祥,余念有些看不清楚。
“知道了。”余念低着头,从他旁边走过,她握紧拳头,声音有些颤。
桌上的饭菜难得有些丰富,有余念见过没吃过的海鲜,她没敢乱动,只夹了一块离自己不远的豆腐。
“念念太瘦了,怎么不多吃肉。”继父的筷子伸了过来,余念的碗里便多了一块红烧肉。
余念依旧没有抬头,只低低的说了一声。
“谢谢您。”
“多吃点,明天我去外面买张桌子,念念屋里太暗,白天开灯也可以。”继父又说了一句,余念意外的抬起头,迎上了他看过来的眼神。
只一瞬,她立刻埋头吃饭。
好像是有什么不同,余念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