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电话大概是重新被顾攸宁从地上拿了起来,余念听着他用独有的低沉的嗓音说。
“我们当面说。”
余念转过去,看到妈妈墓前的花被风轻轻的吹动,她心也跟着动了动,应了顾攸宁的话。
回市区的路上,奥德莉始终沉默着,余念心里乱糟糟一片,也不想开口。
车开到余念家楼下,奥德莉突然说,“念念,我订了下午的机票,现在要准备去机场了。”
余念紧紧握着方向盘,心里有几分愧疚。
“奥德莉,对不起,心太软的人是我。”
奥德莉伸出手,摸了摸余念的头发,像个母亲一样安慰她,“没有关系,只要你幸福就好。”
“阿顾很好,他是善良的人。”余念看着奥德莉的眼睛,十分认真严肃。
奥德莉根本不质疑顾攸宁,那个男人看起来要比他父亲靠谱一万倍,她担心的是顾家那个深似海的豪门。
“念念,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为了你的幸福才同意你继续跟顾攸宁的感情,而不会让你放弃复仇。”
余念点头,“我知道,我不可能放弃的。”
“徐曼丽很危险,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能在顾家站的这么稳,手段不只有你见过的一二。”奥德莉一句一句的安顿,余念不停的点头。
又说了几句,奥德莉就和余念一起上了楼,她拿了行李直接准备去机场。
余念开车把她送到安检,奥德莉就不让余念再送了。
临行前,奥德里又重复了一遍说过无数次的话。
“余念,万事小心,CA不是万能的,很多时候要靠着你自己的能力。”
看着奥德莉独自进了登机口,余念心里忽然有些酸涩。想起十年前法国街头的相识,奥德莉冒着雨叫住还在靠卖花为生的她,只用一张照片就捧红了她,让她一跃成为万人艳羡的超模。
余念今天的光彩和镁光灯环绕,奥德莉费了一半的力。
她对余念而言,就像是亲人一样,时刻都在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余念。
余念突然有些想哭,她揉了揉眼睛,突然被人从后面揽住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闻到熟悉的闻到,余念安心靠在顾攸宁怀里。
“我猜的。”顾攸宁吻了一下余念的头发,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睛。
“哭什么?”
余念扯着笑容,“我没哭,就是心情不是很好。”
机场的人流量很大,余念的白色长裙很惹眼,来往的人不停的回头看她。
“走吧,我们回家。”顾攸宁看着余念的衣服,想到她之前去了墓地。
出于对逝者的尊重,才穿了一袭白裙。
不知道顾攸宁是怎么来的,余念无心再问,只和他开着一辆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顾攸宁就把余念抱起放在沙发上。
“怎么了呀阿顾。”余念讶异的看着他。
顾攸宁轻轻的脱了余念的鞋,伸手一摸她的脚踝。
“果然是凉的。”他皱着眉,故意凶了一句。
余念噘着嘴,“不冷的,只是摸着冷而已。”
“别动。”顾攸宁坐在沙发上,把余念的脚放在他的腿上,双手捏着她的脚踝。
“给你捂一会,不然该冷着骨头了。”
余念笑嘻嘻的往顾攸宁身边缩了缩,索性把手也伸进了他的领子里。
“嘶……”顾攸宁吸了口气,用手把她按在自己胸口,闷闷的问。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余念又把手拿出来,抱着顾攸宁的腰,顿了顿,问他。
“你真的想知道吗?”
顾攸宁点头,认真的说,“想知道。”
“那好吧……”余念叹了口气,决定全盘托出。
“我今天去看的是我妈妈,她去世很久了,在我高二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顾攸宁垂下眼,看着余念的头顶。
余念心里一阵苦涩,缓缓的开口,“你不在,你被关在家里了,妈妈去世以后我就被送出了国。”
“是谁。”顾攸宁黑着脸,冷冰冰的问。
余念摇了摇头,“我可以不说吗?”
她经历的那些刻骨铭心的事情,不想再提,也不愿意再告诉顾攸宁,让他内疚。
纵然余念现在知道徐曼丽并不是顾攸宁的生母,但她也很害怕顾攸宁会因为她的过去而影响他的生活。
再痛苦的过去,余念也只想一个人承受。她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但顾攸宁不会。
顾攸宁不说话,他想起余念独自站在墓碑前的样子,心疼的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的脸,模糊不清的说。
“不说了,不想说就忘记它,以后我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余念仰着头承受他愈加猛烈的吻,眼泪从眼角流出来,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阿顾,我爱你,我真的很爱你。”
失去亲人的痛苦,毕生难忘,我不想跟你分享,也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
妈妈和继父,都是我的亲人,阿顾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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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德莉坐在飞机上,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飞往法国的乘客很多,此时的头等舱里却一片寂静。
想到几个小时前余念说的那些话,奥德莉心里涌起一阵嘲讽。
十年前,那个偶然,奥德莉在街头遇到余念,那时她并不知道余念和余芳平的关系,只觉得眉眼间的相似让她很是熟悉。
只到后来,余念流着泪跟她讲了自己的身世,奥德莉才知道,原来她救下的女孩,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孩子。
奥德莉不是法国人,也不是混血儿。她以前的名字叫做余思平,她是纯正的过人,出生在北江。
余家三代从政,代代还都是书香门第。
她的父亲余启山,,被奸佞小人陷害,锒铛入狱,最后喊冤在狱中自杀身亡。
余启山的第一任妻子,在生产时大出血,留下孩子就走了。
奥德莉是余启山的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女儿,而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正是余念的母亲,余芳平。
余家败了以后,奥德莉的母亲服毒自尽。那个年代,只要一个人被政治陷害,便没人敢插手接济。
余芳平的性格自幼孤僻,余启山的死讯传出以后,她就独自离开了余家,从此失了音讯。
奥德莉在余启山旧友的暗中帮助下,隐姓埋名的出国,然后改了中文名字,才保住了一条命。
两人从此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