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张帆喊了一声坐在那里磨木头丝毫没有打算理他们的老人：“我们打算买琴。”
“随便看，看上哪个了问我，我告诉你价格。”老师傅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头都没抬继续磨木头。
这老头挺有个性。
看得出来他就是店主了。
“老师傅，这些琴啊都是你自己做的吗？”
“所有东西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头我亲自动手做的，如果你不放心手工的话就出门买那些工业机械厂加工出来的琴。”
张帆眨巴眨巴眼。
本以为不迎客已经很牛批了，现在还一副往外赶客的态度？
要不是因为论坛上很多人都说好，张帆还真拔腿离开了。
“老师傅您这手艺可是真好啊，祖传的吧？”张帆随口奉承一句。
没有想到这马屁还真拍在对方心窝里了。
老师傅抬起头看向张帆，沉吟片刻后他终于从哪个小木板上起身了。
“你说的没错，我这手艺，已经传承两千余年了。”老师傅说的随意。
张帆却差点没吓撅过去。
两千多年？
“两千多年的传承？老师傅您没跟我开玩笑吧。”
“老头子有必要跟你这个后生开玩笑吗。”
叶诗诗和王素娟也反应了过来，皆是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现在也就2020年，老头子一句话就给支到了公元前了？
“两千年前，秦始皇啊？秦始皇的年代？”叶诗诗问道。
“更要早一些，春秋战国时期就开始传了。”
张帆三人用震惊和怀疑的眼神望着这位有些弓背的老头子。
对方眼神里的坚定好像在说着他没有撒谎。
“呵呵呵……”张帆笑了笑，不管是真是假，听听算了：“老师傅您贵姓啊，我们是在网上看到咱们这里的琴好评很高，就来买点东西。”
老师傅好像没有听到张帆说后半段话似的，他开口回答道：“老头子我姓墨，墨子的墨。”
纳尼？！
啥意思？！
张帆彻底震惊了：“老师傅……您和墨子……”
“那是我的先祖，我姓墨，单名一个尧字。”
啥？！
这老头是墨子的子孙？叫墨尧！
三个人都傻眼了。
墨子，鲁山人，鲁山县离江朵县不算远。
不过这谁敢认啊，两千多年前的时差，墨子有没有后代传下来都不好说，谁能说自己是谁谁后代，不能说你姓墨就是墨子后代吧？
墨尧老头子叹了口气：“罢了，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信。你就当老头我在开玩笑吧。”
不管是不是真的，这老头对木工的热爱应该是做不了假，水平也是相当高的。
就是不知道为啥要蜗居在小县城里，还如此偏僻。
“老师傅，您怎么不带俩徒弟啊，我看您院子里除了木头还是木头，没有学生啊？”
墨尧拧开了自己水杯，一生与木头打交道喝了口水说：“没有年轻人愿意干这活了，像我这种弄一个零件都要俩小时，一架钢琴至少得一个月以上，做仨月也是经常的事。太慢，没生意，大家都更愿意买那些工厂加工出来的，价格更便宜也比木质钢琴更结实。”
他眼神有些落寞。
粗糙满是茧子的手掌拂过这些他亲手打造的琴上。
“木质琴，音色上比钢制琴更好，但有个最大的缺陷导致木质工艺琴不受欢迎的原因，就是生命周期短，而且贵。像小提琴虽然也是木质，但体积小，可以存放进包里。钢琴这种就只能放在地上，尤其是木质，太干燥会裂，太潮湿会腐，全是毛病。”
墨尧嘴里好像木质钢琴全是毛病。
但他眼神却有着深深的眷恋，就像是男人看着突然被电话打断说她丈夫从外地回来了急忙跑回家的女人一般。
张帆也看到了哪盖着布的木质钢琴一角。
当时就惊艳了。
“即便是如此，但也掩盖不了木质钢琴的漂亮！”
“漂亮？漂亮有什么用，在漂亮能比那些钢制的上面又是放干冰又是沾塑料的漂亮？”
“那种漂亮实在太过庸俗，像是红灯区浓妆艳抹的庸俗女人，反倒是这种，有着木质独特韵味，才可以称得上是空谷幽兰郢中白雪啊，木质钢琴才显得高贵优雅，且易折。”
这几句话妥妥的说进了大师的心窝子里去了。
年时渐高之后，墨尧对女人依然不感兴趣，但这些成品才是他真正的伴侣。正如张帆所说。
他也将市场上那些钢琴看做有钱就能买的‘庸俗女人’，只有他出品的琴，才是最美妙的琴！
俩人还真不像是一个要买琴一个要卖琴的。
卖琴的人一直在说木琴的不好。
买琴的人反倒是赞不绝口的夸着，完全和人卖东西的人反了过来。
“唉，小伙子说话中听。挑吧挑吧，挑完给你打折，成本价卖你。”
张帆笑了笑，冲身后俩个女人问道：“你们都会弹琴嘛？”
“我会啊，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竖琴，我都学过，能弹曲子但最厉害的还是小提琴。”叶诗诗是叶家长大的女孩子。
这些东西可都是大族女子的必修课。
王素娟就有些自卑了，农民家的孩子小时候怎么可能学过这些：“我……我只吹过，口琴。”
张帆看到了，即便是口琴也有木质的，当然里面肯定还是要有钢铁拨片啥的，不然怎么出声。
小提琴，古筝，口琴。
张帆从众多琴中挑选出来三个，这么一挑墨尧当时就震惊到了，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虽然作为大师对自己的作品都是自信爱护的。
但哪个更好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好家伙这个小子怎么可能这么懂琴？！
连试都没试！碰都没碰！就把自己最好的三款琴给挑走了？！
这也就是自己制作的，如果换一个和自己同样水平的人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挑的这么准！
张帆为什么喜欢这里，各种夸赞对方的琴。
拥有琴艺大师水准的他，只需要一眼就已经能够分辨出这位老头的工艺远超市场水准！
琴艺大师不仅仅是会弹琴，更是会认琴。
虽然墨尧也是大师，可他专注于制造上面，若论认琴，他不一定比得过张帆。
三款选完。
托着背的墨尧叹了口气。
“也罢，宝物赠英雄，如果不识货的人选走反而让它们蒙尘。小兄弟是个识货的人，三款打包五十万卖给你了。”
“五……五十万？！”一向很沉默的王素娟听完这个数值吓得喊了出来。
“那个……其实口琴我要不要都无所谓的，要不口琴就不要了吧？”王素娟是真的很自卑，可如果有一个女人那么漂亮又那么自卑，将是多么吸引男人。
一个不知道自己很漂亮的女人。
叶诗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五十万三款琴，她只觉得这琴质量也不怎么样嘛，她在家里的那个小提琴二百多万。
还只是高阶琴并非世界顶级。
“都装上吧，我全都要了。”张帆笑着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