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猫儿。”
白玉堂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习惯性的往旁边摸去。一般他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和展昭斗智斗勇一番,以便争取可以多睡一会儿的机会。
但是这次他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摸到。白玉堂猛的睁眼坐起身来,身侧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展昭的身影?
白玉堂侧头看了看窗外,“不会吧,天都没亮就起来了,真是拿他没办法。”
白玉堂翻身躺下,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床头,他的心顿时一沉。原本应并排放置的巨阙画影,如今只剩画影孤零零的摆在原处。
展昭平日就算先起来了,也不会把剑给带走。带剑离开,只能证明展昭已经出了客栈。
“这只笨猫,又瞒着五爷去哪儿了?”
白玉堂困意顿消,他穿上衣服拿去画影便冲了出去。刚刚开门准备透透气的公孙策被突然冲出来的白玉堂吓了一跳,“白少侠,你这是怎么了?”
“公孙先生,你知不知道猫儿去哪儿了?我一醒来他就不见了。”
“白少侠且莫着急。”公孙策揉了揉尚不算清醒的头,突然想起包拯昨天与他们两人说的话,“不好!展护卫一定是去找赵书了。白少侠,快去别苑!”
白玉堂听得一头雾水,“公孙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先救人要紧。”公孙策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远比白玉堂要焦急的多,“白少侠,你速去寻找展护卫,我这就向大人禀告这件事。”
他们不清楚展昭是何时出去的,心中更加焦虑。白玉堂刚刚转身,胸口突然一阵刺痛,疼的他缓缓蹲下了身。
“白少侠!”公孙策见情况有异,连忙上前为白玉堂诊脉。白玉堂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还是赶紧去找猫儿。”
白玉堂心头涌上一种极度的恐慌感,好像迟了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展昭了。
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而且事实上,他已经迟了。
展昭潜入别苑,小心翼翼的避开严密的守卫。在寻找一圈过后终于找到了赵书的房间,虽然已是深夜,但赵书的房间仍旧有光透了出来。
展昭单手攀住屋檐,刚好能透过门上的缝隙查看屋内的动静。看见的一幕令他颇感惊讶,前几日同书忘言在一起的那个林子渊,此刻正坐在赵书的身旁。
“那个林子渊便是替幕后之人办事的。”
书忘言临终前说的话浮现在展昭的脑海里,看来包拯的推断十分准确,这个赵书一定就是幕后之人。
展昭不禁握紧了剑柄,他们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努力寻找了这么多天,这个幕后真凶总算是浮出了水面。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展昭连忙屏息凝神,挨的又近了几分以便偷听。
“大人,此间事了后子渊便不在替大人做事了。”林子渊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语气甚是坚定。
赵书听后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端起茶杯,近在咫尺的茶香沁人心脾,“怎么了?为何突然这么说呢?”
“大人,当年您从衙役的手中将子渊救下,子渊感激不尽。我当年也发过誓,如果大人需要,子渊愿效犬马之劳。”
林子渊面露犹豫之色,“可是,可是大人不觉得子渊手上沾的鲜血已经太多了吗?”
林子渊叹了一口气,“大人,子渊也曾仗剑江湖,自诩侠义之士。自问平生没有害过无辜之人的性命,可是这一次,子渊已经动手杀了太多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赢,就必须踏着累累白骨。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像个妇道人家一般心慈手软?”赵书不满的看林子渊一眼,对于人命他向来视如草荠。
“大人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贩卖官盐牟利,大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赵书眼神微变,随即幽幽的叹了口气,“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得多,区区官盐,我岂会放在心上?我要的,是这万里河山。”
无论是屋内的林子渊还是屋外的展昭俱是一惊,这个在朝堂上一向不温不火无所作为的刑部尚书,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大人,这皇位岂是说夺便夺的?”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赵书眼神杀气凛然,“我本姓李,为前朝皇族之后,这么多年我隐姓埋名熬到今天是为了什么?什么大宋的天下?这江山,本就是我大唐的!”
赵书这些年来运筹帷幄,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如今气候已成。所以他一手制造了官盐被盗的案件,目的就是要除了开封府这个心腹大患。
“谁都不能阻止我完成大业,任何人,都不可以。”
林子渊眼中满是惊惧,他虽然替赵书做过不少坏事,但良知未泯。如今天下也算太平盛世,若再动干戈,再燃动火,伤害的只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子渊,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待我继位,决不会亏待于你,到时候你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书循循善诱,林子渊身在江湖,更有利于他对中原武林的控制。
“不,不可能!”林子渊猛然起身,退后了几步,“你这是狼子野心,我林子渊绝不会助纣为虐!”
赵书眼含嘲讽,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木制的锦盒。“既然如此,你对我也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你现在就可以去地府投胎了。”
林子渊上方的房梁突然移动,从中落下一张网来。林子渊身边没有武器,面对这张网他束手无策。“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却死在你的手上。你当年救我一命,今天便还给你!”
网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但并没有困住林子渊。因为展昭闯了进来,巨阙剑锋所到之处,网悉数断裂。
“你为什么要救我?”林子渊惊诧的望着展昭挡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展昭警惕的看着赵书,头也不回的回答道,“你良知未泯,罪不至死。于情于理,展某都该出手相救。”
“可是你明明可以当做没看见的。”出来的后果就是展昭将和他一样陷入重重围困,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选择暴露自己去救一个与自己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呢?
林子渊平静的抬起头,“你知不知道你娘,丁月华,马汉还有丁兆惠,他们全都是我杀的?”
“展某还没有愚钝到那个地步。展某与你的私人恩怨自然会私下解决,现在展某必须得保护你。”
林子渊沉默了,到底是什么样的胸襟气度才可以让一个人暂时忘却仇恨,去舍身保护他的杀母仇人?
反正,他做不到。
他和展昭差的从来就不是一星半点,他们的差距也不仅仅在于武功的高低。
“你以为你能救得了他?”赵书冷笑几声,轻轻的打开手中的锦盒,一只遍体血红的小虫露了出来。“如今他已经把你引出来了,彻底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林子渊只看了一眼赵书手中的小虫便吓得惊慌失措,他愤怒的指着赵书,“你!你,你居然给我也下了蛊!枉我为了报恩尽心尽力的帮助你。赵书!你就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混蛋!”
林子渊话没说完便突感心口处一阵绞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赵书的手指捏住蛊虫,狞笑着欣赏林子渊痛苦的模样。
“骂啊!你怎么不骂了?”
“你怎么了?”展昭扶住摇摇晃晃的林子渊,做势要给他渡些内力。
“没用的。”林子渊强忍痛楚,猛的推了展昭一把,“走!快走!你斗不过他的。走啊!”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别人呢?”
赵书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捏住蛊虫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林子渊这回是真的站不住了,颓然跪倒在地。
展昭怎么可能弃林子渊而去?他蹲下身才发现林子渊已经七窍流血。林子渊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的手心里缓缓的划了些什么。
“对,对不起。”
林子渊拼尽力气,也只说出这一句话来。蛊虫死的同时,林子渊也停止了呼吸。
“现在,轮到你了。”
赵书身形诡异,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展昭的身边。他们两人交手的过程中,赵书频出暗器,狭小的空间里展昭躲避得分外艰难。至于外面,早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飞刀划伤了展昭的左臂,赵书顺势抛来一物。胳膊上的刺痛感展昭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心口处的隐隐钝痛传来时,他方觉不妙。
展昭难以置信的看着赵书,赵书笑着收了手,“别这么看着我,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子母蛊遇伤即进的说法吗?你还记得他刚才是怎么死的吧?”
赵书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林子渊,“你现在归顺还来得及。”
“痴心妄想。”
“妄想?”赵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白玉堂要是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找过来吧?我不如等到他来,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踏上黄泉路的。”
赵书向后退了几步,神情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你说,他会怎么样呢?”
“卑鄙无耻!”展昭怒由心生,却拿赵书毫无办法。“包大人已经被革职,展某也落在你的手里。只要你现在动手杀了我,你的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赵书端详着手中的锦盒,“我们不如做点比死更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