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负 四
江湖笑2021-09-07 09:491,853

  悠扬的笛声在竹林边的一个竹屋中响起,空灵悠远,听者无不驻足。

  这笛声中的思念之情实在太浓,浓道过路之人闻之落泪。什么样刻骨铭心的思念,才能让一个人如此忧伤,连吹出来的曲子都透着一股哀伤?

  展昭放下了笛子,抬手抚上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禁无奈的笑了笑。白玉堂送给他的这份礼物,他自从戴上就没有摘下来过。

  一年未见,可那日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

  幽暗潮湿的地牢里,展昭一个人倚坐在墙壁边。他的手抚上已经被处理好的伤口,在大牢里意外的感到一丝暖意。

  到底是嘴硬心软,那一刀,他怕是真的气急了才会刺进自己的肩膀吧?

  展昭想要守住白玉堂,也想要保护好自己的叔父。他从中周旋多次,却终究还是伤了白玉堂,也害了叔父。他想守护的人,一个也没能守住。

  他抬起渐渐无力的双手,笑容颇为苦涩。当时在大殿之中,不仅仅是他想要放下巨阙,也是他真的握不住那柄重剑了。

  白玉堂所不知道的是,展希明在他身边安排的不只展昭一个人。

  那日来送银耳羹的小太监便是其中的一人。银耳羹中参杂了一些能让人内力渐失的毒。

  这是他们商定好的计策,待到白玉堂没有还手之力时,展昭便可逼他让位与展家。

  这样,他们展家就可以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登上帝位,让那些皇室宗亲无话可说,让天下人无话可说。

  可惜展希明到死才知道,他精心准备的毒,早已被展昭悉数服下。

  原本毒发不会这么快,只是展昭那日妄动内力。大殿中的拼死一战,彻底激发了他体内的毒。再过些时日,他恐怕便与常人无异了。

  不过,他等不到那一天了。这是他的最后一夜,他回忆了很多人很多事,但出现在脑海中最多的,还是白玉堂。

  这一夜,注定无眠。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展昭跪在刑场上,平静的听着身后的刀挥舞成风。

  在刀即将落下时,一枚圆溜溜的石子从远处袭来击中刀身。行刑的刽子手被震得退后了几步,石子滚落到展昭的身旁。展昭还没来及细看,便已被人带离了原处。

  “来人啊!有人劫法场了!快追啊!”

  “笨猫,你倒是真甘心去死。这么老实,可一点都不像你。”

  展昭侧头看着一袭白衣的白玉堂,摇着头笑了笑,“玉堂,你来劫法场都不用蒙个面吗?劫法场,可是重罪。”

  “我要劫法场,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拦?”

  “你为何要救我?这可叫朝令夕改,身为天子,你应该一言九鼎才对。”

  白玉堂挑了挑眉,面上一抹浅笑,“下令杀你的是当今圣上,而来劫法场救你的是白玉堂。”

  听着白玉堂轻松的口气,展昭确越发的愧疚起来。“你不恨我?”

  展昭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腕,执着的追问着,两个人的速度也因此慢了许多。

  眼见着后面的追兵就要追上来了,白玉堂迫不得已一掌劈晕了展昭,“猫儿,这个时候废话,可是会要人命的。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要是再被他们追上,那可太不值当了。”

  当展昭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这一片竹林之中。他的身边早已经没有白玉堂的身影。

  白玉堂只给他留下了巨阙,留下了一个精致的面具,还有两个笔走龙蛇的大字。

  等我。

  为了这两个字,展昭一等便是一年。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将展昭的思绪拉回现实,门外站着两个结伴而行的过路人,见展昭开了门,他们连忙请求道,“兄台,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碗水喝?这方圆几里没有人家,我们兄弟实在是口渴。”

  “当然,两位稍等。”

  展昭不多时便端着碗走了出来,把碗递给他们的同时顺带着还给了他们一个装满水的水囊。“在外赶路,水还是多带些好。”

  “谢谢兄台!”两人惊喜不已,再三道谢。

  展昭突然想起他们也许知道白玉堂现在如何,聊胜于无,展昭便开口问道,“两位,在下想向你们打听打听,当今圣上现在如何?”

  “啊?兄台竟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

  “两位有所不知,我长居于此,消息闭塞。已经许久不知外面的世道如何了。”

  站在门口的两人把空碗交还给展昭,闻此言纷纷叹了一口气。“当今圣上那可是个好皇上!可惜,好人都不长命。皇上他三天前就驾崩了。”

  展昭的手一抖,碗摔在地上,碎片四处飞溅。吓了门口那两个人一跳。

  “兄台,你没事吧?”

  “无事。”展昭慢慢的蹲下身,拾捡地上的碎片。“两位继续赶路吧,这些在下自己收拾就好。”

  他沉默的看着一地碎片,他如约在这里等着,可白玉堂却食言了。

  他保持这个姿势蹲了很久,脑海中全是他和白玉堂的往昔。

  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展昭内力全失,听觉已经不复从前那般灵敏,自然也没有注意到。

  直到那记忆中清润的声音响在耳侧,展昭才猛然抬起了头。来人一身素白衣裳,正勒住了马笑盈盈的望着他。

  “猫儿,打碎了我的碗,可是要赔的。”

  后记、

  史册记载,景帝白玉堂,在位九年。在位期间,天下太平,百姓和乐,无人不称赞其为明君。

  景德八年,展氏余党意欲谋反,被景帝全力镇压。

  景德九年,景帝白玉堂寝宫走水,景帝驾崩,传位于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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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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