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衙役趴在牢门前的桌子上睡得正香,不时还咂咂嘴,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另一个衙役走过来推了推他的肩膀,“哎,兄弟,醒醒!该去提审那个犯人了。”
扬起的鞭梢指向了关押展昭的牢房,刚睡醒的衙役揉了揉睡眼,连连打了几个哈欠。
“你说大人天天审他干什么?什么也问不出来,审也是白审。”他不耐烦的嘟囔着,这几天他从早到晚的看着展昭,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
“你废话那么多干什么?上头的意思你敢违抗?”旁边的衙役拿着钥匙开了门,“你可别小看了这个人,他可是当今圣上亲封的御猫。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招供了,圣上能看得上他?”
“要说他也是够惨的,怎么就惹到咱们大人了呢?天天这么审,早晚得审出事儿来。”
那衙役径直走到展昭的身旁,“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他要是死了,咱俩谁也活不了。”
他一边弯下腰去拉展昭的手臂,一边冲着展昭解释道,“展大人,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可千万别记恨我们。”
他们这些小衙役,谁不是看人脸色行事?说实话,他还是挺佩服展昭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刚正的人,即使在牢里也是一身正气。
所以他对展昭一直都毕恭毕敬,谁知道这展昭什么时候就能出了这大牢?
他用力拽了两下,发现展昭那面根本就没有动静。“展大人?展大人?”
他和站在门边的衙役对望一眼,脊背上都窜起了阵阵寒意。展昭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对他们毫无反应过。
他慢慢的蹲下身,颤抖的手指缓缓伸到展昭的鼻尖下面。不过是停了一瞬,他便猛地收回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他,他死了!”
“张大人,本府需要你给开封府一个交代。”包拯不怒自威,对面站着的是不卑不亢的张成。
自打接到漳州府衙清晨传来的消息,开封府的所有人就都静默了。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那个红衣蓝衫,笑容温暖和煦的展护卫,竟永远的消失在他们的生活里。
白玉堂难以置信的站在树下,孤傲悲伤的让人难以接近他的身边。他昨日刚刚亲手为展昭服下解药,为何才过了一夜就传来了这样的噩耗?
白玉堂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失神的像是失了三魂七魄一般。
当包拯要亲自去漳州府衙把展昭的尸骨带回来时,所有人几乎都要跟着去。大家群情激奋,恨不得就此踏平漳州府衙。
在公孙策的极力劝说之下,最后相随的只有他,白玉堂和余下的三大校尉。
白玉堂这回难得的没有骑马,他坐在马车里一遍遍擦拭着展昭留下来的巨阙,安静的不像是叱咤江湖的锦毛鼠。
他不相信!不相信展昭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害死在大牢里。
可是当他看见了无生气的展昭时,他信了。展昭身上的囚衣显然已经被更换过,遮盖了他身上的伤痕。
白玉堂跪在他身旁,双手颤抖的拥他入怀。别说是呼吸,展昭的身上已经一点温度都没有了。
白玉堂紧紧抱着他,企图用自己身上的温度帮展昭暖一暖。“猫儿,猫儿……猫儿……”
除了一遍遍唤展昭的名字,白玉堂已经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把头埋在展昭的身上,泪水打湿了展昭的衣襟。
“猫儿,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是白玉堂啊!猫儿……”
“猫儿,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全都听你的,你别再睡了好不好?”
白玉堂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知流进了谁的心里。“猫儿,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锦毛鼠白玉堂从不于人前落泪,这一次,他似是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
王朝等人也早已红了眼眶,他们和展昭相识至今,从展大侠到展大人,早已经是手足相连的兄弟。
他们心里的痛无法言说,而白玉堂心里的痛,他们尚不能体会到万分之一。
“白少侠,你也要节哀顺变,展护卫定不愿你如此伤心。”公孙策蹲在白玉堂的身边,从始至终,他始终都是最平静的那一个人。
白玉堂看见公孙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拽着公孙策的衣袖,“先生,你有办法救猫儿对不对?你救救他,他不能死啊!”
“白少侠,我……”
未待公孙策说完,白玉堂已经屈膝跪在公孙策的身前,“公孙先生,我求你,求你救救猫儿。他正值大好年华,他还什么都没做,他都没来得及为自己活一回……”
“白少侠,快起来!”公孙策连忙去扶白玉堂,扣住白玉堂的手微微用力。“白少侠,生死有命。这是命数,不可违背,公孙策也无能为力。”
“可是,可是猫儿不该死。”白玉堂紧紧的攥住公孙策的手腕,泪眼模糊的摇了摇头,“为什么老天爷对他这么不公平?”
原以为服下解药以后,他可以再想个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展昭救出来。至于这桩案子,等到包大人找到真的张成,包拯自然能为展昭恢复清誉。
就算恢复不了也没关系,他大可以带展昭回陷空岛,也可以陪他一起浪迹天涯。
可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仅仅是一夜的时间,他们已经是阴阳两隔。
公孙策眼神复杂,他摸了摸白玉堂的头,“哭吧,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包拯看着这一切也是心痛不已。当年他欣赏展昭的才能为人,硬是把这个江湖中人拉进公门。如今展昭殒命于此,心里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张大人,展昭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如今却冤死在这狱中,张大人你作何交代!”
张成微微拱手道,“包大人,此事下定论尚为时过早。案子还没查清楚,怎么能说是冤死在这儿?说不准是展大人畏罪自杀啊。”
“张成!”白玉堂的目光投向张成,似是想把张成千刀万剐了一样。
“就是你,就是你害死的猫儿。今天我白玉堂就用巨阙替他报仇!”
不过刹那间,白玉堂便已起身出剑,速度快到旁人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出的剑。
巨阙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剑身轻轻的震鸣。
“白少侠,你冷静点!展护卫若还在,定会阻止你行如此傻事!”
公孙策慌忙抓住了白玉堂的手腕,指尖用力点住白玉堂的麻穴。也是白玉堂对他毫无防备,他才能这么轻松的得手,
公孙策把白玉堂拉回身边,悄悄的冲他摇了摇头,“白少侠,不要冲动。展护卫他没事。”
白玉堂对上公孙策的眼神,他知道公孙策绝不会用这种话骗他。他把眼中的不可思议和惊讶通通压了回去。
巨阙轻转,白玉堂用力甩开公孙策的手。一剑斩去,这次公孙策没有再阻拦他。
张成身后的桌椅瞬间被剑气震得四分五裂,白玉堂攥着剑的手微微用力,剑锋直指张成的咽喉。
“张成,今日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在这里,五爷且饶你一命。我们的帐,日后再算!”
公孙策松了口气,慢慢的蹲下身,取出随身带的手帕替展昭擦净身上的血迹。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公孙策袖中寒光一闪,一根银针没入了展昭的体内。
“大人,逝者为重,我们还是先把展护卫带回去料理后事吧。”
包拯看着已经背起展昭的白玉堂,心里的怒气硬是压下了几分。公孙策说得对,现在还是展昭最为重要。
来日方长。
“张成,这件事,本府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