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州城内最有名的大夫正在出诊的时候,被悦来客栈的伙计们不由分说的强行拉走,惹得前来看病的人一阵痛骂。
展昭眼睁睁的看着大夫进了白玉堂的房间,而他却被掌柜的拦在大堂里一步也动弹不得。
“掌柜的,您就让我去看看玉堂,看一眼我就出来。”
掌柜的瞥了一眼展昭带回来的青雨,“展大人放着身边如花似玉的姑娘不看,看我们五爷干什么?”
展昭顿时哑然,知道这掌柜的定是和玉堂一样误会了什么。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支开青雨。
他侧身轻声道,“青雨姑娘一路劳顿也累了,不如先去二楼再做歇息如何?”
青雨点了点头,展昭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掌柜的。掌柜的碍于白玉堂曾有言说过不许为难展昭,所以也就忍气吞声地派了个伙计把青雨领上楼去了。
青雨的身影消失在众人视线里以后,展昭才和掌柜的解释说, “掌柜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展大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何须急着和我辩白? “掌柜的冷着一张脸,以前对展昭的那点好感全都烟消云散了。
大夫背着药箱从二楼缓步走了下来,展昭和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大夫,玉堂他怎么样? ”
“公子和掌柜的不必忧心,白五爷只不过是一时气血攻心,真气逆行才会昏倒在地,休息一下就没有大碍了。”
展昭这才松开了抓在大夫衣服上的手,他终于松了口气。展昭自知这次做的过分,怕是伤他伤的狠了,心里满是自责和愧疚。
掌柜的听完大夫说的一系列注意事项后转过身,看见展昭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满腔怒火。
“展昭!我们五爷为了你把自己弄成这样,你平白无故的带个女子回来也就罢了,如今连五爷的病情都不关心了?”
掌柜的这几日把白玉堂的担忧都看在眼里,每每看到白玉堂在展昭门前徘徊的身影就替他觉得不值。他像连珠炮一般数落着,丝毫不给展昭一个反驳的机会。
“五爷向来恣意潇洒,何曾为这等红尘俗事烦扰成这个样子?自从遇见了你,五爷就被困在你的身边,帮你办案,帮你巡街,你可曾见过他有一-句怨言?”
“为了你,五爷担惊受怕,为了你,五爷赴汤蹈火,还是为了你,五爷伤情伤成这个模样!展昭,为什么你可以保护所有人,却偏偏护不住我们五爷? ”
展昭无可反驳,也不想反驳。
掌柜的气恼的指着展昭,“我真想替我们五爷好好教训你一顿!”
“爷的猫,何时轮到你教训了?”清冷的声音在两人头上响起,展昭惊喜的抬头一看,站在回廊里的正是刚刚醒转的白玉堂。
“玉堂,你醒了!”
面对展昭的关切,白玉堂充耳不闻。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展昭,转身就想回到房间里去。
其实白玉堂也说不清,他口口声声不想再看见展昭,但刚才掌柜的怒骂展昭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助,在看到展昭回的那一刻,他莫名心安了许多。
展昭转身闪出掌柜的所能阻挡的范围,足尖轻点一跃至白玉堂的面前,正好好的把白玉堂的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白玉堂皱皱眉,手中寒光一闪,画影已经指向展昭的胸膛,“让开。”
“不让。”
展昭平静的把手中的巨阙扔到一-旁,赤手空拳的迎上白玉堂的刀锋。他向前走一步,白玉堂便向后退一步。
直到白玉堂的腰已经抵上了二楼的栏杆,退无可退,展昭还在一步步向前走。眼见着画影已经要刺穿展昭的左肩。
白玉堂眉眼间闪过一丝慌乱,“笨猫, 你想找死,五爷还不想成全你呢!“白玉堂撤力收刀,画影刚刚下落的瞬间便停在了半空中。
展昭的手握在刀锋。上,丝丝鲜血沿着指缝缓缓落下。他倔强的看着白玉堂,最终还是逼着白玉堂败下阵来。
白玉堂扔了刀,越过展昭踹开房门就进了屋里。但这次他进去以后却没有把门关上,展昭这才如释重负的露出一丝笑容,紧跟着白玉堂进了门。
刚一进门,展昭就不管不顾的把白玉堂拥进怀里,“玉堂,你能不能听展某一言?展某真的有苦衷,刚才所为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谁要听你这臭猫说话!把你的爪子给我松开,否则五爷就把它剁了当下酒菜!”
白玉堂面色微红,努力的想要挣出展昭的怀抱。
但是无奈展昭人虽生得修长,平日里看起来也是瘦瘦弱弱的模样。但力气着实是大,要不然也难以把沉重无比的巨阙运用自如。
“要是这样玉堂就能解气的话,”展昭笑了笑。“展某不介意给玉堂做下酒菜。”
白玉堂冷哼一声,展昭低声下气的讨好他,他的怒气也渐渐的不想在发出来。展昭见白玉堂安静下来,忙道,“玉堂,你且听展某把事情原委解释清楚,在考虑要不要原谅展某可好?”
白玉堂挣开了展昭的手,展昭也异常顺从的由着白玉堂坐在桌子旁。“好啊,那展大人就抓紧时间吧,五爷我可没那么多耐心。”
“玉堂,她现在还不能死,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清楚……”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五爷是不是?你宁可听信那女子的一面之词,也不愿相信我?五爷若是真想取她的性命,就敢保证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白玉堂冷笑几声,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还是说,展大人从来就没信过我白玉堂? ”
这才是白玉堂最委屈的症结所在,他与展昭交手多次,什么轻伤重伤根本不会在乎。他不怪罪展昭的那一掌,可是他无法接受展昭竟为了保护别人而跟他大打出手。
“我当时一句话都没有辩解,因为我以为,无论她怎样挑拨离间,你都不会相信。”
白玉堂越说越激动,手中捏着的茶杯传来细微的声响。展昭连忙握住白玉堂的手,免得他握碎的茶杯扎伤自己。
“玉堂,你听展某说完话。我没有不信你,那女子巧言令色栽赃陷害玉堂,展某心里都清楚。”
白玉堂气恼的瞪着他,“那你当时为何还要那样做!”
“玉堂,“展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展某说过真的是有苦衷在身。展某离开悦来客栈后便直奔醉春苑,从一个青楼女子的口中探听到,这醉春苑是四年前建立起来的。而那个青雨姑娘,从醉春苑开张的第一天,就稳坐花魁的位置。”
展昭回想起那女子谈论到这些时脸上浮现的惊恐神色,他当时好生安抚、循循善诱,才从那个女子口中探听到这些有用的消息。
“而且更为奇怪的是,那个青雨基本不接客。但是老鸨对她竟然敬畏有加,这醉春苑,暗地里不知到底谁才是主子。”
也许是青雨,也许是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更为强大的对手。
“我们的敌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目前这个叫青雨的女子是我们唯一的突破口。 她费尽心机接近我,又想让我们彼此仇视,一定有她的目的所在。你刚才若是一时冲动杀了她,我们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展昭在白玉堂身后耐心认真的解释着,白玉堂突然转过身,径直对上展昭的目光,“你有这么多的难言之隐,为何不早与我说清楚?还有,刚才那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展昭有很多种方法阻止白玉堂,但唯独这个方法最伤人,也正中青雨的下怀。
展昭苦笑道,“玉堂聪慧,这些事想必一点就通。这些事也是展某在见到玉堂之前刚刚得知,那种情况下,玉堂又岂能听得进去展某的劝告?”
展昭往前走了两步,执起白玉堂的双手,“玉堂,你信我。展昭绝无半点不信玉堂之意,也绝不敢伤害于你。若有此心此意,情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玉堂,现在可以原谅展某了吗?”
展昭的目光太过炽烈,白玉堂微微侧过头,“这么简单就想让我饶了你?”
展昭笑着摸了摸白玉堂的头发,“展某愿意尽全力弥补于玉堂。你放心,你的仇展某来报。
“笨猫!谁要你替五爷报仇?”
白玉堂轻轻的往展昭身上靠了靠,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这样的展昭,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展昭这口气还没松完,那边白玉堂已经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白玉堂仔细的嗅了嗅展昭衣服上的香味儿,不悦的皱了皱眉。
他笑眯眯的推开展昭,“猫儿,刚才你说你去醉春苑了?”
“是。”
“哦,那这次你又是扮作客人混进去的咯,”白玉堂眯了眯眼,其中有一丝危险意味在弥漫。
不过展昭仍沉浸在白玉堂原谅他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想到白玉堂问这些话的用意。
“那是自然,否则怎么进得去呢?
白玉堂的手已经悄悄攀上展昭的腰侧,“那猫儿是怎么打听的呢?
“也没怎么,展某就是叫一个姑娘跟她在楼上……哎呦!玉堂别打!”
“行啊,你又长进了!”白玉堂下手毫不留情,“你不是去漳州府衙了吗?你别告诉我你回来的时候正好顺路去了趟醉春苑!”
“玉堂,玉堂,我可什么也没干啊!”“你还想干什么?”
“……”
守在大堂里的掌柜的呆到了天明也没见展昭从白玉堂的房间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