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日的精心调养,展昭除了不能动武以外,已与常人无异。
虽然已经能自由活动了,但白玉堂还是不允许他踏出悦来客栈一步,每天见到他就想把他摁回床上躺着。
美其名曰这叫养精蓄锐,恢复体力。
展昭根本就拗不过白玉堂,只要他有一点儿不想休息的意思,白玉堂就一脸不高兴的盯着他,顺带着把公孙策给搬出来。
上次公孙策来着实唠叨了许久,说到展昭唯唯诺诺不敢反驳。最后还是包拯强行拉住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展昭的公孙策。
现在展昭一听见公孙策的名字就一阵头疼,若是白玉堂告了黑状,他这几天都别想安生了。
迫于白玉堂赤裸裸的威胁,展昭只好天天窝在房间里歇着,难得的清闲了好几天。
自他离家拜师学艺以后,就没有过这么轻松惬意的时光了。展昭不禁自嘲的想到,内力尽失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回他总算有了一个不用承担那些大义责任的理由,终于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的事情。
横于桌前的巨阙已经近一月未曾出鞘,展昭心情复杂的看着巨阙,手指情不自禁的抚过剑身。
“真是可惜了这把好剑。”
南侠落难,巨阙自然也随之蒙尘。
当年展昭一人一剑名动天下,年纪轻轻便被江湖同道尊为南侠。自此三侠齐名,尤以展昭为最。
后来某只嚣张跋扈的锦毛鼠闯开封,盗三宝,逼着他亲自去陷空岛追回。
再后来巨阙画影成双入对,有了白玉堂在身边,这回是彻底没什么人来找不痛快了。
南侠温润如玉,动起手来也是处处留情。锦毛鼠则恰恰相反,上门挑衅的人向来是站着进来,横着出去,只是好歹留了一口气而已。
想到白玉堂,展昭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也不知是这御猫跑不了,还是锦毛鼠的心被拴住了。
“展大人!展大人!”
掌柜的略显匆忙的喊声,打断了展昭的思绪。“展大人,你快去看看吧!五爷他就快把客栈给烧了!”
展昭惊讶的站起身,心道白玉堂再出手阔绰,也不至于这么败家。他轻轻扶住因跑得太快而站不太稳的掌柜,“掌柜的,你慢些说,到底怎么了?”
“五爷今天非要亲自下厨,一大早就兴致勃勃的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掌柜的喘了几口气,呼吸总算平稳下来,“可是五爷这哪儿是做饭呢!分明是想拆了厨房!”
展昭无奈的按了按额头,难怪掌柜的如此焦急。白玉堂的毁坏能力,展昭可是实实在在的领教过的。
他想起开封府后院的惨状,以及公孙策辛辛苦苦种的药材被毁的情景,心里一阵后怕。他好像已经看见了厨房里火光冲天的场面。
“掌柜的先别急,展某这就去看看。”展昭安抚好掌柜的,连忙跑到大堂后面的厨房里。
白玉堂此刻正举着菜刀和鱼做着较量,他吃过不少鱼,但是杀鱼却是头一遭尝试。
手中的菜刀似乎比画影还要重上几分,他刚刚不过是切了点菜,便已经吃尽了苦头。
分明都是刀,白玉堂却对菜刀束手无策。他用画影伤人远比用菜刀切菜熟练的多。
他知道展昭喜食清淡,刚开始还想,炒几个小菜总不会太难吧?但在经历了点火切菜等一系列准备工作后,白玉堂已经放弃了这个想法。
所以他才把目光投向早上刚拎回来的几条鱼身上,没想到在这里也是四处碰壁。
只能说陷空岛的白五爷天生就不是个做厨子的料。
展昭推开门时,白玉堂正准备一刀下去结果了那条鱼的性命。展昭看他闭着眼睛,这一刀下去恐怕杀不死鱼,倒是把案板给砍断了。
“玉堂且慢!”
要是以前展昭就直接上去夺过白玉堂手中的刀,但今非昔比,他只能出言制止。
白玉堂一愣,扭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展昭。他不转头还好,一转头逗的展昭再也忍不住笑意。
许是因为刚刚生火的缘故,白玉堂的脸上被熏得黑一道白一道,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花老鼠。风流倜傥的白五爷何曾有过这般衣冠不洁的时候?
展昭带着笑意慢慢走到白玉堂的身旁,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菜刀,“这鱼不能这么杀。”
白玉堂在一旁看着展昭熟练的将鱼开膛破肚,又细心的刮净鱼鳞放到一旁的瓷盘里。他不知不觉就看得痴了。
展昭无论大事小事都很认真,连杀个鱼也是如此。他认真起来的模样,确实能迷了人心。
“怎么又看傻了?”展昭笑着转过身,白玉堂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双手缩回袖子里。“展某当真那么好看?”
“谁看你了,五爷是看鱼。”白玉堂兀自嘴硬,展昭却也不揭穿。
不知道刚才是哪只白耗子的目光就快粘在他身上了。
展昭突然抬手,用自己的衣袖擦拭着白玉堂的脸庞。白玉堂被他蹭得直痒,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别动。”展昭拽着白玉堂,“灰头土脸的,不擦一擦,一会出去怎么见人?”
他耐心的一点点拭净白玉堂脸上的灰尘,低头替他整理衣服时,无意间瞥见白玉堂衣袖上的点点血迹。
展昭眉头微微皱了皱,“手藏起来干什么?伸出来。”
“五爷就喜欢藏着。”白玉堂闻言连忙后撤两步,他刚才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修长的指尖上好几处刀伤。
展昭也未太过追究,“算了,不伸就不伸吧。”
他转过身去端处理好的鱼,却忽然一手扶住案台,一手捂住胸口,气息乱了许多。
“猫儿!”
白玉堂慌忙上前去扶展昭,不料他的手刚搭到展昭的胳膊上,便被展昭一把抓住。
“你还往哪儿藏?”展昭看着白玉堂手上新添的伤口,眸中一暗,但终究也没说出什么责备的话。“疼不疼?”
白玉堂想抽回手,但又不敢力气大了怕伤到展昭,只能任由他握着,“这么点小伤疼什么?”
比这重上几倍,几十倍的伤他都受过,不过是划了个刀口,在白玉堂的心里这原本就是个不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屋里的柜子上有金疮药,你回去取来,我好给你上药。”
白玉堂不满的撇了撇嘴,“五爷自己上药就好了,你这猫儿,真把五爷当成养尊处优,什么都不会干的纨绔子弟?”
展昭解下腕带替白玉堂裹好伤口,“一个练武的人怎么能不爱惜自己的手?再说,要是留下伤疤就不好看了。”
以白玉堂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在意糊弄了事,展昭只有亲自上了药才能放心。
“臭猫,五爷被你摆了一道不说,还得听着你的教训。”展昭刚才的样子,确实吓坏了白玉堂。公孙策所言犹在耳畔,谁知道那毒什么时候又会发作?
“赶紧去。”展昭板起脸,白玉堂纵是不情不愿也只得回去。
直到白玉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展昭才无力的靠在台边,胸口处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他刚才并非完全是装病,每日时不时的疼痛他已经习以为常。
他用力按了按心口方觉好些,打量起厨房里的一地狼藉,展昭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意。
向来纤尘不染的白玉堂,为了他竟然自愿的学习做饭。虽然不太成功,但也足以让展昭为之感动。
不过看今天的状况,洗手做羹汤这种事情还是他来做比较好。
白玉堂不过回去取个药的功夫,再回来时展昭已经将菜入锅熟练的翻炒起来,厨房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灶台边已经摆了几盘炒好的小菜,勾得人食指大动。
白玉堂偷偷的摸起筷子尝了两口,“猫儿做的当真好吃。”
“那展某以后就天天做给你吃。”展昭把鱼放进油锅中,仔细调味后倒入清水任它炖煮。
他擦了擦双手,拿起金疮药坐到案台旁,“鱼汤炖好了就能吃饭了,你先过来把药上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白玉堂乖巧的坐在展昭身旁,修长的手在他面前摊开。
“忍着点儿。”
展昭把药粉倒在掌心里,手指沾了一些轻柔地涂抹在白玉堂的指尖上。他低头认真的上药,白玉堂也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
垂下的发丝遮住了展昭的神情,却不妨碍白玉堂的视线。
熟悉的容颜,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要远远的望一眼,便让人觉得很安心。
“猫儿,你说五爷是不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为何?”
“因为有你陪着五爷啊。”
君可愿,踏马归来时,和月共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