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宫中已是歌舞升平。展昭抱剑倚在窗前,外面欢天喜地,他这里依旧是冷冷清清。
按照宫中惯例,除夕宫中宴会他们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因此今日他清闲了许多。
不知不觉他入宫已近九月,寸步不离陪在白玉堂身边的日子也有九个月了。
尽管两人身份悬殊,但白玉堂待他仍是如同好友一般,完全不像个高高在上的天子。
而展昭也越发的觉出白玉堂的好处,同他亲密了很多。不知何时,他们之间的感情有些变了。
展昭不敢说也不敢想,只把一切当作浮梦一场。梦醒自然消散,展昭完美的藏起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冬日的寒风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房间,屋中仅存的一丝温暖也被呼啸的北风带走了。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过是想看一看月色雪景,奈何老天爷不给他这个面子。
展昭刚刚伸手欲将窗户关上,窗户边上却突然出现一把雪白色的刀压着窗框。“猫儿,半夜留窗,你不会是特意等着我吧?”
“若是知道你今夜会来,展某定会把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展昭笑着摇了摇头,“这除夕之夜你不去主持宫宴,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当然是有事了。”白玉堂左右看了看,伸手抓住展昭的衣角用力往外一扯,“还不赶紧出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展昭无奈的扼住白玉堂的手腕,“你急什么?我进去拿件衣服出来。”
外面冰天雪地,而白玉堂却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单衣,鼻尖都冻的红了。他平日不穿龙袍时,最喜便是这一套素白的衣裳。
“看不出来,你这猫儿这么怕冷,我……”
白玉堂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展昭手里的大氅一甩,直接披在了他的身上。修长的手指在他胸前系着衣带,白玉堂微微一抬头,便能看见展昭的脸庞。
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严寒被阻隔在外,仿佛披上这一件大氅,便是将这一世的温暖围在身边。
白玉堂思绪万千,手自然而然的替展昭拂去肩膀上的雪花。“你把衣服给我穿了,你就不怕冷了?”
“你见过猫怕冷吗?”展昭笑着回答,“你要带我去哪?”
白玉堂抓起展昭的手,“跟我来就知道了。”
掌心的温度温暖了冰冷的指尖,也让展昭的心为之一颤,他任由白玉堂握着,陪着他一跃而起。
今夜是除夕,所以家家户户都要守岁。街上庆祝新年的方式也多种多样,比皇宫里不知热闹了多少倍。街面上人群熙熙攘攘,自成一派繁华景象。
白玉堂得意的冲展昭挑了挑眉,“这宫里再好玩也不如外头啊。”
“这街上的确比宫中热闹,不过你要带我来看的就是这些?”展昭直觉不可能这么简单,白玉堂花样繁多,自己不知道被他捉弄了多少次。
白玉堂看着不远处的人群,答非所问,“猫儿,快到子时了吧?”
展昭正疑惑着白玉堂的用意,忽然眼前一黑。白玉堂用手蒙住了他的双眼,“猫儿,你等一会再看。”
“好。”
展昭也不忤逆白玉堂的意思,老实的站在那里。白玉堂靠在他的身后,莫名的给他带来一丝暖意。
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周围响起了人们的欢呼声。白玉堂把手拿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束一束升上天空的烟花,在夜幕中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白玉堂满意的看着展昭带有笑意的双眼,“京城每年除夕夜都会放烟火来庆祝,一年只有这么一次。”
“很好看。”展昭看着被五颜六色的烟花照亮的天空,由衷的赞叹道。
烟花升上天空的声音和周围百姓的嘈杂声淹没了他们两个人的交谈声。白玉堂犹豫了一下,突然大胆起来。
他伸出手指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猫儿,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有点儿喜欢你。”
身旁的展昭闻言一愣,也许白玉堂以为他不会听到。可他们都是内力超群之人,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不可能逃得过去。
这句话他埋在心里很久,一直都没有勇气说出来。今天白玉堂提了出来,展昭却又一次的生了退缩的念头。
“你不会是喝多了酒,把脑子都喝得糊涂了吧?”
“你觉得我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吗?”白玉堂低下了头,“我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你了,清醒的知道我现在干什么。”
“你不会后悔吗?”展昭莫名的有些低沉,“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不会后悔吗?”
“我从来,就不知道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
话音刚落,白玉堂忽感展昭用力的拉了自己一把。展昭的怀抱比他想象中还要温暖一些,不安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
白玉堂唇角微勾,“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是真心的。”展昭握住他的手,不待他问便回答道。“展某对你,不敢有半点虚情假意。”
白玉堂满意的往展昭的怀里缩了缩,“笨猫,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以后可就由不得你反悔了。”
除夕过后,白玉堂将展昭提升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京城的禁军统领。这样也方便展昭出入各处,找他也容易些。
旁人只道展昭命好,在皇上身边呆了不到一年便得到如此赏识。对于这些流言蜚语,白玉堂只是付之一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说的倒也没错。
大臣们送上来的奏折,每天都像一座小山似的堆在白玉堂的案头,因此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御书房里度过的。
“皇上,御膳房炖了些银耳羹,特意给皇上您补身子的。”小太监恭恭敬敬的把一碗银耳羹摆在白玉堂的面前。
正好白玉堂有些累了,便放下了笔,一勺银耳羹刚刚送到嘴边,展昭的声音却突然在门口处响起。
“皇上。”
白玉堂连忙把汤匙放下,清了清嗓子道,“朕与展护卫有要事相商,你们都退下吧。”
一旁侍立的宫女太监纷纷撤出大殿,那个来送银耳羹的小太监,在路过展昭身边时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又蜷起手指敲了敲托盘。
展昭却一动不动,好似没有发现那个小太监的异常举动一样。
“猫儿,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宫中无事,军中也没有什么需要处理的,自然就来得早些。”展昭见左右侍从已经退下,这才敢走到白玉堂的身旁。
他甚是自然的拿过白玉堂面前的碗,自顾自的尝了一口。“冰糖放少了,不甜。”
白玉堂素喜甜食,展昭常常给他做些糕点之类的东西。白玉堂接过展昭手里的汤匙,舀了一勺递到展昭嘴边,“你以为御膳房的人都和你一样?他们又记不住我喜欢吃什么。”
展昭淡淡的一笑,忽然俯身压了上来。白玉堂被他吓了一跳,本能的向后倒去。幸亏展昭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拖住。
“怎么不小心点,这要是摔出个好歹,展某可吃罪不起。”
望着展昭略带戏弄意味的笑容,白玉堂不禁恼道,“要不是你这只臭猫突然凑上来,我会差点摔倒吗?”
展昭无辜的眨眨眼,“玉堂,我记得御书房里也有床榻供你休息吧?”
“有啊。”白玉堂话音刚落,人已经被展昭打横抱起,“臭猫!你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放下!”
“不放。”
白玉堂不怒反笑,他勾住展昭的脖子,“你知不知道欺负一国之君是什么样的重罪?”
“就算是被斩首,展某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