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祁
四国之中位于北方的大国,当朝皇帝为北震川,在位七年,年仅二十七岁的他就将国事治理得井井有条,是为北祁人民所称道的好皇帝。
北祁皇后白书雪乃北祁大将军之嫡女,比皇帝小了一岁,十六岁那年以太子妃的身份嫁给当时仅是王爷的北震川,性情温和贤淑,真情实意地服侍自己的夫君,自北震川一步登天,问鼎帝位,她自然而然地成为了皇帝身后的皇后。
只是荣登后位之后,后宫纳入不少大家小家的女子们,身为后宫之主的她本应秉持宽容之心待各位后妃,只是年年都有选秀女的习惯,这七年来她一点一点衰老而去,每年又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们入宫来,一个个肤白貌美,一个个年轻气傲,她一开始以真心相待众位妃嫔,可只有极少人将她的好意看进眼中,大多数人都看她这个皇后好欺负的很,不过还忌惮着她的地位她的身世,这才不敢蹬鼻子上脸,不过明嘲暗讽的时候可多了去了。
白书雪这些年算是摸得透透的,身处后宫六年之久,生活早就将她纯善的心灵泯灭而尽,她开始变得会耍手段,会暗暗给那些惹人讨厌的妃嫔下套,她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手段,有野心,后妃们开始敬畏起这个从前温柔的皇后来,都知晓她温柔的表面下其实隐藏着杀伐果断的心,也是随了她征战沙场的父亲。
她虽然变了许多,可是爱的人依旧不变,依旧是那个十六岁时候嫁给的人,她可谓是整个后宫最掏心掏肺爱着皇帝的人。
伴他十年之久,虽说他称帝之后后宫佳丽三千,对自己的感情已经没有那般深,可是她却愈爱愈烈。
皇后宫中
一身雪白衣裳的白书雪正认真地低头刺绣,纤纤玉手捻着一根针,在上好锦绸上来回穿梭,这匹锦绸绣好之后是要送给皇帝的,想到这里,白书雪轻轻一笑,美眸中藏不住对北震川的感情。
从外而来的贴身丫鬟采琴进来以后见皇后又在捣弄那匹锦绸,看着她嘴角的笑意,定是心里念着皇上呢,她心中愈发于心不忍,自己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知皇后呢?
她终于是憋住了,只是走上前垂手侍立,可是她的表情还没有恢复过来,仍旧被抬头看了她一眼的皇后发现了端倪。
采琴这个样子,看来是有事了。
白书雪轻轻叹了口气,手中针线活未停下:“说吧,什么事?”
采琴见瞒不过主子,可是她看主子那般痴情,心中实在是不忍,可是又无可奈何:“皇上…皇上他立了新妃,封若妃,赐居夜霖宫。”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书雪一惊,待会回过神来时指尖已经被针刺了一个口子,正朝外沁着血。
“皇后!”看着她伤了自己,采琴急得不行,匆匆上前查看伤势,自己就说不该让皇后娘娘知道的!
白书雪无意识地放下手中针线,那锦绸上也沾染上了几滴血,刺目的鲜红。
她任由着采琴握着自己的手,失神地看着她走去匣子处取出白布与金创药替自己包扎,心里怅然若失。
赐新妃?赐居夜霖宫?她并不是为了皇帝另赐新妃而难受,而是皇上给那个新封的妃子赐居夜霖宫!
这些年来她并不忌惮某些得宠的妃子,毕竟可以将她们个个击垮,而是忌惮住进夜霖宫的妃子!
自三年前皇上从南绥举办的绝华大会回来后,就像着了迷一般失神了许久,接着好几晚都没有临幸妃子,连看到那些后宫的莺莺燕燕们也面带厌恶之色,像是那些娇俏的后宫妃子们一点也不迷人般。
自己那般注意皇上的人,自然在皇上身边埋下一些眼线,那些线人回来禀告说是皇上没事就都在御书房中作画,也没有别的心思。
她借着名号到御书房中请安,正看到皇上正如痴如醉地看着一幅画,旁边是一些笔墨,想来是刚完成的画作,皇上见她来了,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地将画作一收,可是自己依旧看到了些许,画上是个美人,一个美到不可方物的仙人儿。
而她绝对不会自恋到认为皇上心虚是为了怕自己看到,他的心虚,类似于一种,恋爱情结被人看到的感情。
她心里埋下了疑惑,随后皇上依旧非常不待见那些妃子们,就算对自己这个皇后也是做做表面功夫。
可是有一天皇上变了,从先前的郁郁寡欢变得欢愉,他立了个妃子,这妃子只是空有一张好面容,并没有什么身世,他一下子就将这个不知从哪儿而来的平民女子抬成了皇贵妃,并且赐居夜霖宫。
夜霖宫是后宫若干宫殿中最为精致优雅的一座宫殿,从没有哪个妃子住进去过,就连自己也只是在新后之时住过一月。
白书雪那时候慌乱极了,可她知道用不着自己动手,那些嫉妒成狂的妃子们早就想去看看这个突然得到盛宠的妃子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大能耐能够让皇上突然被她迷住,只是她们却连夜霖宫的门都进不去,有个宠极一时的妃子仗着自己曾经深得皇上心,直直闯了进去想给那个新晋皇贵妃好看,只是自己下马威不得,还被皇上发现,硬生生地给打了五十大板扔进冷宫,后来每况愈下,终是香消玉殒。
那个妃子好歹身世还不简单,皇上都能够这般轻轻松松地送了她一程,可见那个住在夜霖宫中的女人对他的重要性。
那段时间自己消沉的很,皇上每天都要去好几回夜霖宫,在夜间也是夜夜笙歌,爱极了那个女人,对她保护的很好,什么珍奇瑰宝,锦裳云衣都往宫里送,恨不得把星星都摘下来给她的架势。
在自己担心起这个平白无故而来的女子是否会威胁到自己后位的时候,那个女子竟然无端端地死了,皇上也不见一点怜惜。
她买通了仵作,看到了那具正准备处理的尸体,尸体上满是鞭痕,这点还不足为奇,直到自己看到那张面容时讶然叫出声来,那张脸,不知为何同皇上画像上的女子有几分相像。
那段时间如同一场梦一般,好似从来没有这么一个盛极一时的妃子过。
不过自己总算放了心,只是那鞭痕的解释让自己有些奇怪,那个妃子那般受娇宠,这偌大皇宫之中,敢动她的只有一个人,便是皇帝本人。
她也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在两个月后又一位不知从何处来的女子被接进了宫中,如同第一个女子一般极尽娇宠,同样住进了夜霖宫。
这次她看到了那个女子的相貌,不过是个容貌普通的女子,只是清瘦优雅,一双眸子尤为明亮而已。
这次后妃们都学乖了,一个个没有重蹈覆辙,只是嫉恨于心。
这次,还没等自己有所动作,那个女子便死掉了,据说死相惨烈,一双眼睛都被挖了出来。
她心中狐疑至极,隐隐约约感觉了些什么。
随后的三年里,皇帝先后又立过约莫四五个妃子,都赐居夜霖宫。
不过那些女子死的都很快,少则一周,多则三月,不知情的众人纷纷猜忌都说那夜霖宫风水不好,克死了一个个宠妃。
只有她留了个心眼,观察过那些宠妃死后的容貌,如同自己想的一样,都或多或少地长得像当初皇上画像上的女子,有的眼睛像,有的神态像,有的身型像……
她知道了,皇帝这是爱上了某一个人,才到处找人来代替。
正在自己焦灼不安的时候,皇上却一连几个月再也没有在外找过女子们回来,而且开始留宿后宫,她感到开心,认为那个皇上的心上人是出了什么事,或者是皇上终于从那个人的影子下走了出来。
结果,到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一年的现在,采琴却告知自己皇帝又开始立妃了?
白书雪想到这里心里打颤,也不等采琴给自己包扎好了没有,就站了起来朝外走去,她这回要去看看,这个若妃是否像那个女子!
“皇后…皇后……”采琴在她身后匆匆叫着,猜想出了她要去做什么,连忙跟上。
夜霖宫
叶韵看着满屋子的华衣首饰以及那富丽堂皇的屋子,开心得不行,自己本来不过一个乡村女子,的确想着恃持自己的美貌嫁个好人家,谁知竟入了宫做妃子!
不过自己也知道皇帝并不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而是为了另一个人,当时就有个太监来到自己的村庄内就画像看人,结果看到自己的时候欣喜非常,连夜给带回宫去。
自己应该是像极了谁,而那个人应该是皇上深爱的人吧,叶韵却不多在意,毕竟自己可是被封了妃子,尊享荣华富贵的人,她可以一世都活在那个画像上的人的阴影下,照葫芦画瓢,然后就一辈子做这宫中的宠妃。
叶韵满意地笑了笑,看了那些好看的衣裳们,大多都是白裳,看来那个女子是很爱穿白衣呢,她正准备换上一件,却听到门外传来声响。
她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着荣华白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似乎年岁已经不太年轻,可是保养得很好,资容姣好,她看到自己,随即露出了一脸晦涩的表情。
叶韵不明所以,这个人是谁?不过看她资容首饰就知道她身份不简单,这时又从外跑进了一个小宫女,倒是替自己解了围。
采琴好不容易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她看着叶韵,心里想着为皇后娘娘立威,便冲她叫道:“还不快给皇后娘娘行礼?”
原来这个是皇后娘娘?叶韵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可自己进宫来都没有学过什么礼数,只是微微弯了下腰,称呼了一声:“皇后娘娘。”
采琴看着她,还以为她是有意怠慢,气不打一出来,这就看不起皇后娘娘了?这个妃子也太过分了!
“一点礼数都不知!还……”
采琴话音未落,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有恼意地声音。
“她不知礼数跟你这个丫鬟有什么关系?真是好大的胆子!”
威严有余,吓了采琴一大跳,她朝后看去,果不其然是皇上!
采琴慌忙跪下认错,瑟瑟发抖,皇上怎么突然来了?自己这……
北震川阴沉着脸看着采琴,满眼的恼意,这个丫头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
“皇后怎么在这个地方?”北震川接着把目光转向皇后,神情严肃。
白书雪从方才看到那个若妃的时候就知道一切又开始从头而来,虽说自己已经不怎么太记得那画像上的女子,只是勉强记得个大概,但看若妃那个样子,好像比之前几个更像!皇帝心中依然忘不了那个女子!
见采琴被皇上抓到对若妃不敬,皇后心里已经是七上八下,如今又觉得皇上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好不担心。
白书雪露出得体的微笑,看向北震川,想要蒙混过关:“臣妾听闻宫中又多了一位妹妹,特体来看看妹妹宫中物件是否添齐全了,还没说上话,陛下这就来了。”
北震川看着她,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放软了音调:“有劳皇后费心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看向跪在地上的采琴,眼神冷冽:“只是皇后身边这个丫头,架子怎么这般大?还敢跟若妃叫板?!”
采琴跪在地上抖成筛子,吓得半死,不敢说话。
还未等白书雪开口解释些什么,北震川就轻轻扔下一句:“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本该处死,可看在皇后的份上,还是去领个二十大板吧。”
跪在地上的采琴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开始磕头,谢主隆恩,这个惩罚已经算是很轻的了,毕竟她方才可是对夜霖宫的主子不敬!
“多谢皇上留她一命。”白书雪也松了一口气,却见北震川已经背过身子朝着叶韵那里走去。
“好了,皇后该回了。”
他就这么扔下冷冷的一句话,白书雪心里一疼,看着北震川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朝着叶韵嘘寒问暖,神态那般柔和,是自己好久不见的柔情。
“臣妾告退。”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心在滴血,白书雪怅然若失,带着采琴,匆匆退下。